陈秀兰也不去敲门,插着腰往门口一站,就开始骂:“张翠莲,你个死皮不要脸的烂货!你们家是揭不开锅了,还是都缺胳膊少腿挣不到半个子儿,跑别人家去偷吃?也不怕噎死!”
“什么下作玩意儿,是这辈子就差那么一口?饿得慌你咋不去茅房吃呢,保管你吃个够!”
陈秀兰骂着骂着,木门砰地一声打开,有些矮胖的张翠莲拿着锅铲从里面冲出来,指着陈秀兰的鼻子就是一阵怒骂。
“你少在我门前放屁,你哪只眼睛瞧见我上你家偷东西了。就你那三瓜两枣还真当个宝,以为人人都稀罕呢!”
陈秀兰也不干示弱:“你不稀罕你上我家去偷?你也就这点儿能耐,干啥啥不成,偷瓜掐菜倒是不用学,果然是天生的贼老鼠。”
“你别搁这儿胡咧咧,谁瞧见我偷你东西了!你家那晦气样儿,狗都不稀得去,还想攀扯人家!”
“你说谁晦气?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咋地,村里谁不知道你家小子克死爷奶亲爹,谁和他亲就克谁?这不就遭了报应,要把自己克死……”
张翠莲话未说完,就被陈秀兰大耳刮子扇得头偏到一边。
“我让你胡说八道,让你满嘴喷粪!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陈秀兰扯着张翠莲的头发,就是一连串的巴掌扇下去。
张翠莲反应过来,也死命拽着陈秀兰的头发,伸着油腻腻的手去挠她的脸。
“你个死婆娘,还敢打我!我偏要说,扫把星,天煞孤星,谁跟他好谁倒霉!”
“啊啊啊!”陈秀兰气得大喝一声,铆足了劲儿把张翠莲扑倒在地,拳头巴掌轮番往她身上招呼。
张翠莲比陈秀兰胖,力气也大,很快就翻过身,把陈秀兰压在地上。
两人你来我往,又捶又踢,打得不可开交,没一会儿就都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
跑来看热闹的几个人瞧着都见了血,这才拉架的拉架,去叫人的叫人。
第8章
方竹昨天做衣裳时提了一嘴,若是能弄些棉布和绣线,绣几条帕子拿去卖就好。
没想到陈秀兰还真放在了心上,今儿去县里卖鸡蛋就顺带给她买回来了。
姐妹俩正在屋里捋着线,商量该绣什么花样好,就听大黑汪汪直叫。
接着便是一陌生妇人的声音响起:“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都见血了!你们赶紧去瞧瞧!”
方竹立马扔掉手里的绣线,腾的一下站起身,椅子被带翻在地也来不及扶,急急忙忙就往外跑。
“姐,咋了?谁和谁打起来了?”方桃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地跟着在后面跑。
被方竹一嗓子吼了回去:“你在家好好待着,把门锁上,有啥事儿就喊王婶子!”
方桃想到床上躺着的姐夫,硬生生停下,急得在院子里直跺脚。
方竹一路狂奔,把来喊人的大娘远远甩在后头。
等她来到郑大河家门口,外边儿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这都是一家人,有啥事不能好好说,咋就打起来了?”
“哎呦,别打我啊,你们都在旁边看着干嘛,上来搭把手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伴随着各种咒骂、痛呼声,好不热闹。
方竹冲进人群,就见陈秀兰被张翠莲和一个眼生的妇人压在地上,三个人扭作一团,俱是披头散发,青一块红一块的,脖子往上全是一道又一道的抓痕……
几个拉架的大娘也被波及,冷不防就被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抓上一把,最后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方竹一看陈秀兰被人合伙欺负,已然落了下风。也顾不上什么长辈不长辈的,赶紧上去帮忙,扯着张翠莲的头发把她往后拽。
张翠莲吃痛,回过身一边去挠方竹,一边不干不净地骂:“小贱蹄子,敢拽老娘!我今儿非要好好教训你才成!”
少了一个人按着自己,陈秀兰的压力小了很多,她找准时机掀翻压在自己身上的妇人,双目赤红,左右开弓狠狠扇着那人的脸:“让你们嘴贱,让你们满嘴喷粪!”
张翠莲到底是大伯娘,方竹一后侄媳妇真跟她打起来,明天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只能狼狈地躲闪。
这样下去不行,她和陈秀兰得吃大亏。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方竹听见人群外有个汉子高声呼喊,心中一动,干脆顺着张翠莲的手劲儿,一下倒在地上。
两行清泪瞬间从眼眶涌出,方竹大声哭喊着:“大伯娘,青云不是您亲侄子吗?您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欺负我们!”
张翠莲见方竹两眼泪汪汪,还不敢还手,以为她是怕了,顿时更为嚣张,扬起巴掌就要扇她:“就欺负你们怎么了?有本事你打回来啊,你不是挺会说吗,这会儿咋怂了?什么东西也敢跟我顶嘴,我今儿就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
“干什么!干什么!一天到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是吗?有那打架骂仗的力气不晓得多做点活儿!”
“还不赶紧把人分开,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苍黎村的村长年纪不轻了,两鬓斑白,但吼起人来依然中气十足。
村长在村里威望颇深,打架的几人终于停下动作,顺从地被几个妇人拉开。
方竹赶紧跑过去扶起陈秀兰,一边紧张地帮她检查伤势,一边哭哭啼啼地说:“娘,你受苦了,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