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琰想:没想到庄嫔还有催眠之用。 以后若是难眠,倒是可以招她共枕。 ———— 五月十四,是徐德妃二十有三的生辰。 因非整寿,也因前朝政事,因此宫中不预大办,徐德妃上奏仁慧太后,宴请满宫姐妹并太妃等一起至御花园落英轩小聚,一起享宴听曲,说话游园便可。 这般贤惠懂事,让仁慧太后非常满意,口谕称赞其孝心有加,亲自让彭姑姑到各宫邀请太妃们。 先帝身边宫妃,份位低的多半都去隆福寺为国朝祈福,其余在宫中的宫妃们,诸如德太妃、淑太妃等都随公主移居公主府,在宫外更自在。 留在宫中的,便只有仁慧太后、皇贵太妃、贵太妃及几位太嫔,有的因子女年少尚未成婚分府,有的不喜礼佛,各有成因。 即便加上德太妃和淑太妃,满打满算只有八人。 不过算上宫中嫔妃和公主皇叔们,再加上徐德妃娘家亲眷,倒也能凑上三桌席面,还算热闹体面。 天光熹微,整个灵心宫就忙碌起来。 徐德妃自己早早醒来,先吩咐宫人差事,然后才开始梳妆打扮。 她身边的梅影姑姑笑道:“今日娘娘生辰,愿娘娘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徐德妃眉目含笑,眉眼柔和,瞧着比平日都要宽和几分,少了些许锋芒厉色。 “有劳姑姑经年陪伴,是我之幸,往后我们携手并肩,前程无忧。”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大宫女桂香快步而入。 “娘娘,听雪宫来报。” 徐德妃勾勒眉峰的手微顿:“怎么?” 桂香福了福,道:“方才棠梨阁青黛来报,道阮庄嫔娘娘今晨忽然腹痛,身体有恙,无法至落英轩为娘娘贺寿。” 徐德妃眉眼一挑,冷笑一声:“扫兴。” “娘娘,她不来也好,”梅影仔细给她梳发,“若她来了,众人还不得又捧着她?娘娘瞧了也不喜。” 徐德妃哼了一声,到底没说话。 半响后,徐德妃才道:“不过只是个庄嫔,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自然比不了娘娘贵重。” 梅影从边上端来茶盏,低声道:“娘娘,吃口茶吧。” 徐德妃神情淡漠,她叹了口气,道:“日日吃,也不见好。” 话虽如此,徐德妃接过茶盏,还是一饮而尽。 宫中今日难得欢喜,不光灵心宫,其余各宫也早早便热闹起来。 只有棠梨阁安静无声,庭院中就连钱小多都不在,只有青黛守在门口。 阮含璋今日也不知为何,一大早起来,佩兰伺候她吃了一块糕饼,她就忽然腹痛,面色苍白。 佩兰难得好心,道:“娘娘,不如请太医院来瞧瞧?” “算了。” 阮含璋额头冒冷汗,虚弱地靠在床榻上,叹了口气:“兴许这几日着了风,你去取了暖星丸给我,先将就用着。” 佩兰这些时日一直都昏昏沉沉,越临近这一日,她越困顿,总是无法醒来。 为此,佩兰提前两日就停了安神汤。 无论如何,今日是最好的时机,万不能拖延。 昨日佩兰依旧头晕困顿,不过熬过昨夜,今日她一扫疲惫,倒是难得精神起来。 因此,一大早佩兰就在棠梨阁忙碌。 “娘娘何必怕她?” 佩兰道:“娘娘病了,唤太医也在常理之中。” 阮含璋叹了口气:“今日毕竟是德妃娘娘的生辰,若因我坏了气氛,到底不妥,明日再议吧。” 佩兰垂下眼眸,没再多言。 阮含璋忽然问:“怎么不见小多?” “昨日钱小多家中来信,说他母亲又昏倒了,奴婢今晨,今晨得知此事,就,就让他出宫回家了。” 佩兰忙解释一句,可能担心阮含璋生气,言语之间有些结巴。 阮含璋道:“他也是可怜,待他回来,姑姑记得再拿十两银子给他,好让他母亲好好吃药看病。” “娘娘真是慈悲。” 她们两个关系一贯生疏,如今一起坐着,到底没有话头。 阮含璋颇为客气:“姑姑去歇息吧,我这里不用伺候。” 佩兰想了想,道:“是,那娘娘且睡一下,奴婢这就告退了。” 阮含璋并不紧张,上午甚至还睡了一觉,待午膳时瞧着已经好转。 此刻棠梨阁伺候的只剩青黛,她一早就忙碌不停,方才还奉命去了一趟灵心宫,特地先把阮含璋给徐德妃准备的寿礼提前送上。 她准备的东西并不名贵,也不独特,只是一方琉璃万华镜,镜面所用是海事远航得来的西洋货,能清晰照人。 这是今岁造办处的新物件,之前景华琰赏赐给阮含璋一块,她瞧着喜欢,也无暇关心徐德妃生辰,便也准备了一模一样的寿礼。 这东西徐德妃必然也有,果然青黛回来时面色不好,定是灵心宫态度冷淡,落了阮含璋的面子。 阮含璋笑眯眯唤她过来,道:“佩兰姑姑不在,你陪我一道用膳吧。” 青黛心思单纯,闻言并未察觉不妥,只坐下来陪她用膳。 阮含璋看她吃得认真,就笑道:“青黛,你倒是还适合御膳房,之前你做的莲花糖饼很好吃,手艺了得。” 青黛腼腆一笑:“奴婢家里原是做炊饼卖的,阿爹阿娘的手艺都很好,奴婢自幼学习,难得能让娘娘喜欢,那就没白努力。” 单纯,却也不蠢笨,还知道拍马屁。 阮含璋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块足有二十两的银元宝,放到了青黛手中。 “我记得后日是你的生辰,倒时怕事多繁忙,提前给你贺礼。” 青黛的脸都红了。 “谢娘娘恩赏。” 阮含璋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就带在身上,也好压岁。” 一顿饭,两个人有说有笑,都很开心。 佩兰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有回来,阮含璋用过午膳继续午睡,待她醒来时,佩兰才迟迟而归。 她正指挥青黛往她所住的厢房搬木桶。 “姑姑去了哪里?” 阮含璋扶着门框而立,面带好奇。 佩兰背影一僵,片刻后才回神,道:“方才府上送了信来,这是夫人特地给娘娘酿的葡萄酿,先存在奴婢房中,待过几日酒熟再给娘娘品尝。” 阮含璋面上一喜:“当真?还是夫人慈善,时刻挂念与我。” 当然了,时刻挂念你死呢。 佩兰心里舒畅,又得了阮家确凿消息,心里更是痛快。 为怕阮含璋发现端倪,佩兰表现如常,不冷不热地道:“那是自然,夫人可是善良慈悲之人。” 到了这个时间,御花园应该正热闹。 阮含璋靠在门框上,仰头看着艳阳天。 “今日天气真好,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