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面丝竹声不停,姜云冉进入厢房,入目便是一张精致的芙蓉面。 皇贵太妃是恭肃皇后的堂妹,比之年轻四岁,她今年三十有八,瞧着却仿佛刚及而立,端是貌美无双。 她一头长发乌黑,盘成利落的牡丹髻,发髻上戴着一顶简单的团花冠,大方端庄,不怒自威。 姜云冉见她端坐于主位上,自己也毫不迟疑,直接上前掀起衣袍,跪地行礼。 “妾见过皇贵太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贵太妃脸上没有笑容,她平静看着面前仙姿迭貌的女子,半响没有叫起。 地上并无蒲团,姜云冉是结结实实跪在地上,片刻之后,就觉得膝盖有些隐痛。 她并没有佯装镇定,反而咬了一下嘴唇,显得有些委屈。 皇贵太妃手指在佛珠上盘着,见她身形都有些颤抖,适才冷冷哼了一声。 “这点委屈就受不了?” 姜云冉低垂着头,修长的脖颈莹白如玉。 “娘娘息怒,妾知错。” 皇贵太妃淡淡开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 姜云冉顿了顿,才道:“之前在御膳房,妾有些意气用事,落了沈承旨的面子。” 说到这里,她似乎很是委屈,用帕子擦了一下眼角。 “妾出身民间,未曾见过世面,不懂尊卑体统,不知宫中规矩,一味只想争强好胜,意气用事,没有深思此事前因后果。” “妾未曾听命于沈承旨,自也是浪费了娘娘一片仁慈之心,自是妾的过错。” 别看她嘴里说自己不懂尊卑体统,可这一番话说下来,谁不叫一声好? 当日她锋芒太过,如今若是一味委屈求全,反而有惺惺作态之嫌。 还不如给皇贵太妃一个真性情民女印象,反而有些话好说。 果然,她话音落下,皇贵太妃却哼笑一声,手指在扶手上敲了一下。 “好一个争强好胜。” “你能说出这话,就不是个蠢笨的,”皇贵太妃语气渐渐软和下来,“如今你应当也瞧见了,宫里那么多高位妃嫔,又有那么多能讨得陛下欢心的可人儿,而你……” “你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能成为妃嫔,也不过是沾了光罢了。” 她没说沾的谁的光,但姜云冉肯定早就知晓。 她同早逝的阮婕妤生得相似,这在宫里根本不是秘密。 人人都讳莫如深,可人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便是个泥人也能察觉出不对来。 尤其,这件事景华琰根本就没有下令禁言。 似乎对于景华琰来说,怀念阮婕妤,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太妃娘娘教训的是。” 姜云冉躬身行礼,低垂着头,显得异常恭敬。 皇贵太妃看着她玲珑的身段,最终叹了口气。 “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我最是知晓,”皇贵太妃道,“姜选侍,你可想荣华富贵,飞黄腾达?” ———— 姜云冉没有回答。 她微微垂首,目光平静,似乎并不为任何诱惑心动。 青黛面容不显,心中却是惊愕无比。 御膳房那一日之后,姜云冉回来便严厉告诫,然则后来无论皇贵太妃还是阮宝林都没有多余动作,青黛便也松了口气。 如今听到皇贵太妃这句话,青黛才明白自家小主叮嘱的用意,皇贵太妃的确有拉拢小主之心。 自家小主真乃神人也。 可为何呢? 不用问,皇贵太妃自己就给了答案。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布?页?不?是?ì??????ω?ē?n?Ⅱ???2????﹒???????则?为????寨?站?点 “陛下年少失恃,多年不易,如今终继承大统,可到底形单影只。” 皇贵太妃的语气慢慢软和下来,她道:“起来吧。” 姜云冉这才慢慢起身。 她低眉顺眼站在皇贵太妃面前,眼睫轻颤,听得极为认真。 “如今这宫里头,看似花团锦簇,各个都是解语花,但作为皇帝的姨母,我是最知道他的。” 皇贵太妃眼眸微抬,直勾勾看向姜云冉。 “这些宫妃,他都无法全然信任,自然也不能交心,这几年来,我日日忧心,唯恐他苦闷滞郁,也唯恐辜负阿姐的遗命。” “好在,现在有了你。” 这话说得就太过了,姜云冉不过是个不受宠的选侍,如何能成为陛下的知心人? 皇贵太妃也太看得起她了。 “娘娘抬举妾了,妾不过乡野村妇,不值一提,实在没有这般本领。” 皇贵太妃却浅浅笑了。 “不,你很特殊。” 她认真看着姜云冉那双眉眼,片刻后道:“姜选侍,你还不知自己有多幸运。” 姜云冉顿了顿,她反问:“娘娘,是因为妾的容貌吗?” 因为同阮婕妤相似,所以皇贵太妃理所应当认为,她能成为下一个宠妃。 皇贵太妃便说:“是,也不是。” 她没有往深里说,只是道:“我自幼就被阿姐教导,同她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平生没有其他期许,只愿阿姐能心愿得偿,也愿陛下能顺心遂意。” “姜云冉,你若能听从我的安排,好好侍奉陛下,我可保你荣华富贵。” 姜云冉呼吸一沉。 她似乎对此事颇为意动,思绪乱作一团,就连脸上的委屈表情都维持不住,只剩下慌乱。 这样一个浅薄的人,多好拿捏? 然而姜云冉慌乱了一瞬,却很快回过神来。 她重新跪了下去。 一个头磕下去,皇贵太妃的脸色冷了下来。 “娘娘,妾不配娘娘这般抬举。” 姜云冉倏然仰起头,一滴清泪滑落。 “不过一场意外,让妾成为了选侍,然而这一个月来,陛下从未召见过妾。” 姜云冉的眼泪犹如珍珠,扑簌而落。 美人垂泪,那般惹人恋爱。 皇贵太妃都不由有些动容:“皇帝只是忙碌,并非……” 姜云冉又磕了一个头。 “妾知晓,娘娘仁慈,万般为陛下筹谋,但妾害怕。” “当日,不过一面之缘,小阮娘娘就要置于妾死地,若他日妾有什么机缘,又不知会如何。” “娘娘,妾没有大志向,如今皇命难违,只能困于宫中,便只想着安稳度日,不求荣华富贵。” 姜云冉直起身,第三个头磕下去。 “娘娘的厚望,妾只能辜负,还请娘娘宽宥。” 这一番话说下来,谁人还能逼迫? 皇贵太妃垂眸看着她纤细的腰背,手里的佛珠哒哒作响。 长久的沉默之后,皇贵太妃叹了口气:“罢了。” 她忽然变成了温柔慈爱的长辈。 “你起来吧。” 姜云冉道:“娘娘大恩,妾没齿难忘。” 等她起身,皇贵太妃才看了一眼沈承旨。 沈承旨上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