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谋这一切,绝对要比他部署仪鸾卫要久。 从何时起?又因何而为? 这一切,都是谜团。 姜云冉自己不说,但景华琰隐约可以猜到。 归根结底,还是阮家。 不过转瞬,呼吸之间,景华琰已经想通一切。 他也一应做出选择。 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根本就不需要权衡利弊。 “你能给出朕想要的东西,朕绝不让你失望。” 姜云冉认真回望他,眼眸中只有坚定。 她仿佛玩笑一般,同他说:“陛下,若是我想要做贵妃呢?” 景华琰睨了她一眼:“只做贵妃吗?”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笑了。 姜云冉重新拿起那件中衣,犹如寻常夫妻那边,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闲话家常。 “陛下,妾不知仪鸾卫如何当差,但妾知道,要想知道关键,要同他们做生意。” “金钱往来,无往不利。” 姜云冉的声音清润,道:“京中最大的商街,莫过于麒麟巷,南北往来的货物,航海带回的珍稀,天山的雪莲,西域的玫瑰,漠北的刺梨,麒麟巷应有尽有。” 景华琰神情放松下来。 他往后一靠,在桌上找到她看了一半的话本子,打开翻了翻。 “你去过吗?” 姜云冉顿了顿,她倒是说了实话:“只去过一次。” 她神情中带着些许怀念:“之前绣楼的管事妈妈说,麒麟巷出现了一块天价珠绣,我当时不太擅长珠绣,就想过去看一看。” 珠绣并不算贵人专属,坊间也能制作,即便用最便宜的石子米珠,所费依旧甚多,寻常人家难寻。 宫中的珠绣,多为琉璃、珍珠、金玉,更是华贵。 姜云冉珠绣做得不好,便想去看一看,这个借口很恰当。 景华琰竟然知晓:“你是说问仙图?” “陛下如何得知?” 景华琰淡笑道:“朕让人卖的。” 姜云冉:“……” 也是……毕竟她都知道要同那些人做生意,景华琰更不可能不知道。 差距就在时间上。 姜云冉浅浅笑了一下:“陛下英明。” 景华琰见那本话本她只看了几页,就重新放到桌上,端起紫砂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 “吃*口茶,慢慢说。” 姜云冉颔首,笑着放下手里的活计,才道:“麒麟巷繁华,全赖国朝盛世,南北走商,京中凡俗百姓,都敢去麒麟巷瞧一瞧看一看,天长日久,麒麟巷做生意的人越发多了。” “想要卖茶,自然不能打着卖茶的名头,”姜云冉道,“陛下,你觉得应该卖什么?” 景华琰摸索着茶盏,深邃的眸子看向她:“茶器?” 姜云冉抿嘴笑了:“那太明显了。” “我的出身,陛下想必仔细查过,不过是普通民女,年少孤苦,无亲无故,全靠这一身本领,在淮水县立足。” “这一路走来,各大绣楼都做过,绣楼中的绣娘天南海北,什么样的出身都有。” “其中就有一名绣娘,当时陪我一起去的麒麟巷,她给我讲了个故事。” 姜云冉这自然是托词。 她如何知道司务局的暗地里生意,其实是顺着阮忠良查出来的。 虽然最后线索断了,却到底用在了此事之上,果然一切的努力都不白费。 景华琰自然也知道,却还是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架势。 “陛下是京中长大的,自然知道京中的水不好吃,发苦,有些涩嘴,京中的各大井口,只有长信宫毓庆宫、东平门方亭、梧桐巷大柳树下和麒麟巷口有四口甜水井。” 说到这里,其实不用姜云冉再讲了。 景华琰一瞬便了悟。 “送水?” 姜云冉满眼爱慕:“陛下真是聪明绝顶。” 景华琰睨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要咬一口她纤细的脖子。 最好在上面留下血痕。 “朕知道了。”景华琰不用姜云冉再说。 京中吃水,要么派人买甜水井的水,要么去玉泉山打水,京中大户人家颇多,一块石头掉下来,能砸到三个堂官,这种人家,是肯定不会吃苦水的。 自己打水费时费力,还费钱,所以京中便有数个专门送水的商家。 麒麟巷位置得天独厚,自己就拥有一口甜水井,因此麒麟巷就有两家做甜水生意的。 每逢早晨傍晚,他们会架着叮当车,在京中走街串巷。 也会按时按点,往大户人家送水。 叮铃铃声音一响,就知道甜水到了。 百姓都叫他们叮当商。 卖水的人,不仅能进入大街小巷,能入大户人家的后宅,自然也能顺带卖出去平日里见不到的贡茶。 叮当商往日在城中走街串巷,百姓都当是寻常,无人会去在意他们。 最明显的,便是最安全的。 姜云冉见景华琰一瞬间便有了决断,心中稍安,她忽然伸手,握住了景华琰的手掌。 他的手结实有力,交握的时候,让人觉得无比安稳。 姜云冉声音轻柔,有些娇嗔。 “陛下,妾知无不言,”她眼眸上挑,眼尾是止不住的娇媚,“陛下也不能食言而肥。” 景华琰回望她,忽然伸手,在她脖颈上捏了一下。 看着那红痕弥漫,他倏然笑了:“阮忠良最近在查玉京赵氏,并且已经上禀了赵氏贪墨乌城粮草的奏折。” 第53章 朕以为,你很累了。【三更】 这句话并不复杂,甚至非常简洁明朗。 待景华琰把话说完,姜云冉已经全部反应过来。 如今,阮忠良换了个队伍。 他曾经攀附廖氏,过后巴结姚氏,在阮含珍入宫之前,他又隐约同徐氏有所勾连。 京中势力错综复杂,他竟是都巴结了个遍,也是个人才。 然而这都是隐藏在忠君爱国表象之下的虚伪,现在的他把之前全数抛弃,似乎只跟着景华琰一人。 论说左右逢源,曲意逢迎的本事,他可比自己的女儿强得多。 还是能舍得下脸面,放得下身段,一切只为了荣华富贵。 在做过那么多恶事之后,他又要做纯臣了。 可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好的机会? 一个人手染鲜血,还想着改头换面,那就是做梦。 姜云冉冷眼旁观,即便景华琰不知阮忠良做过的那些恶事,他也绝对不会重用他。 这种转头就能出卖前主的贰心臣,谁都不会信任,更何况是多疑冷漠的皇帝陛下了。 姜云冉若有所思:“陛下的意思是,至少现在,是要重用阮氏的?” 景华琰含笑点头,松开了禁锢她脖颈的手。 “聪敏。” 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