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临阵换将是为大忌,而忠义伯一直没有太过明显的疏漏,陛下才隐忍不发。” “前日之事,是拿下忠义伯最好的机会。” “只不知陛下究竟想要做到什么地步。” 忠义伯为国尽忠二十五载,他十五岁便初登战场,二十五年来用血肉之躯,无数次守护家国,论前尘,论祖辈,忠义伯府也都算是忠君爱民。 否则,在忠义伯一家独大,有独断专行之嫌的情况下,景华琰不会再度启用他登上战场。 也不会把德妃捧得这样高。 这是为国尽忠的荣光,是忠义伯的脸面。 时到今日,忠义伯自己没有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恩荣。 辉煌毕竟已经过去,他所付出的一切,景华琰都已经给出了赏赐,现在,他再也无法凭借过去以期未来。 错就要罚。 景华琰垂眸看向她,忽然轻叹一声。 “爱妃,你可知之前那么多凌烟阁阁臣,都无人敢问朕这个问题。” 郑定国也是凌烟阁阁臣之一,他同样没有询问。 此刻坐在这里,他只等陛下的口谕,自己是无法断绝忠义伯府的命运。 姜云冉回望他,眸色沉沉,只有气定神闲。 “陛下之所以留下妾来询问,为的不就是考教妾吗?”姜云冉声音轻柔,好似含着笑意,“既然是考教,那便做不得真,妾是在回答陛下给出的考题,自然畅所欲言,无论对否,总不能辜负陛下一片心。” 这话回答得太巧妙了,郑定国都不由在心里称赞一句。 景华琰闷声笑了起来。 什么雷霆震怒,什么天子之怒,怕只是做给那些朝臣看的,实际上的景华琰心定如山。 他的确不满忠义伯的怠惰懒战,也怜悯因此而丧命的百姓,却会失去理智。 愤怒的同时,他已经想到了如何行事。 “若朕告诉你,朕可以动忠义伯呢?”景华琰忽然道。 姜云冉迟疑片刻,才道:“那妾可回答了。”网?阯?f?a?B?u?y?e???f?????ē?n?2???Ⅱ????????o?? “你说,朕听,”景华琰道,“老大人也听一听。” 郑定国松了口气,道:“请采女小主说来一听。” 姜云冉的口齿异常清晰。 显然,所有的后路她都已经推演完毕,现在所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第一,要釜底抽薪,撤换边关所有除涉事官员,最重要的兵部给事中及督察御史,要率先更换。” “第二,要更换粮草官和副将,粮草官最为重要,只要粮草稳定,无论战事或动乱,都不会造成乌城饥荒,不会逼士兵落草为寇,劫掠百姓。” 忠义伯手下五万人,戍边军五万,这十万人若是暴动,即便是朝廷镇压也会死伤惨重。 而且根本没有这个必要,除非忠义伯胆大包天,以为自己可以改天换地,占山为王。 “这一次城门攻破,忠义伯理亏,暴露出诸如督察御史等的渎职懈怠,阵前换人都在情理之中。” “而粮草官,则可以借赵氏的案子,攻破忠义伯府的姻亲相护。” 景华琰安静吃茶,漆黑的眸子落在琥珀色的茶汤里,好似在湖泊上摇曳的银盘。 郑定国有些忍不住了:“若赵氏案起,怕京中忠义伯府,边关忠义军会有动乱。” 姜云冉却摇头。 “不会。” “尚书大人,赵氏毕竟只是忠义伯的夫人,且早就病故,忠义伯虽没有续弦,可整个忠义伯府同赵氏的姻亲关系也有所疏离,更何况忠义伯府嫡系旁□□么多人,姻亲关系不知凡几,赵氏只是其中一支。” “这个时候,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相互攻讦,不会铁板一块。” “赵氏贪墨案这个时机拿得刚刚好。” 说到这里,姜云冉顿住了,她抬眸看向景华琰,非常自然地感叹道:“陛下真是神机妙算。” 难怪在大军开拔之时,阮忠良就开始对赵氏着手侦查,看来景华琰一早就有所谋划。 忠义伯忠心也好,悖逆也罢,赵氏都可以用来针对忠义伯。 他若是奋力杀敌,获胜凯旋,那赵氏的罪责会因为他的胜利而减轻,这个时候,宽容也是奖赏。 忠义伯气焰嚣张,怕有一日容不下他的野心。 现在的情况,是另一种结果。 赵氏的罪责会连带到忠义伯身上,借由此,让忠义伯府内部分崩离析。 只要忠义军的其他将领不再坚定支持忠义伯,忠义伯府就可以轻松瓦解。 景华琰没有说话,姜云冉便继续道:“赵氏案发,加之城门失守两项罪责,忠义伯自己需要回京领罪,到时候只需要从忠义伯府选出一位将领顶替忠义伯,忠义军就不会乱。因为忠义军的首领,依旧还是徐家人,忠义伯便无关紧要了。” “加之得力大将改领戍边军,此番风波就能平息。” 姜云冉仰起头,看了一眼青纱帐外明媚的秋色,忽然笑了一下:“怕是年关之前,战事就会平息,百姓也能过个好年了。” 她把一切都讲述得清清楚楚。 郑定国悉知景华琰的谋略,却还是为姜云冉的聪慧而震撼。 他在朝为官三十载,从先帝时便是肱股之臣,先帝重病,他先后辅佐过仁慧太后及现在的景华琰,宫中的娘娘们见过无数。 他私心把这位姜采女同仁慧太后做比较,竟分不出伯仲。 甚至,姜采女的冷静和敏锐,更像是前头的那位娘娘。 这话郑定国不敢说,他只安静看向景华琰。 景华琰抿了口茶,眉目也跟着柔和了下来。 “答对了,想要什么奖赏?” “妾不要奖赏,妾只要陛下不为这些事烦忧,能好好用膳,心平气和,健康长寿。” 景华琰放下茶盏,御案遮挡,他垂下手,握住了她的。 微风吹拂,从大开的窗棱钻入,把栏杆罩上垂落的青纱帐掀起一角。 郑定国恰好抬头,看到了景华琰温和的眉眼。 那是从未见过的,有别于完美无缺笑容的温柔。 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春日,那一年小皇子刚满三岁,他跟在母亲的身边,在御花园中奔跑玩闹。 春风吹拂,染红了他圆滚滚的侧脸,笑容单纯而干净。 满园的春花在风中摇曳,粉白的花瓣犹如春雨淅沥而下,给这幅母子欢乐的图景增添几分暖色。 当时年轻的他入宫奏对,陪伴陛下游园,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一晃神,二十载过去了。 当年那幅图景里的母亲,站在桥上安静凝望的父亲,都已经一起埋骨皇陵,撒手人寰。 而那个会大声欢笑的孩童,也变成了冷漠无情的帝王。 可是现在眼前的帝王,却好似重新寻到了人气。 或者说,终于又出现了一个人,可以让他闹,让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