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显得有些狼狈。 姜云冉抿了口茶,也没有多言。 寝殿之中一时间很安静,姜云冉注意到,窗边还插了一枝腊梅。 腊梅香味浅淡,鹅黄的花瓣在阳光下犹如鱼鳞,闪耀着朦胧的光晕。 她忽然觉得,德妃能活下来。 人生真奇怪,天道总无常。 病重垂危的德妃挣扎求生,而吴岁晚和卫新竹,却都已经撒手人寰。 徐德妃的眼睫轻颤,幽幽转醒。 她似乎还有些茫然,自己缓了一会儿,才听到梅影的声音。 “娘娘,您醒了。” 徐德妃动了动脖颈,她微微偏过头,把平静的目光落在梅影身上。 “我又,睡着了?” 她的声音很虚弱,犹如蚊喃,但梅影却奇迹听清了。 “是呢娘娘,不过这一次只睡了一刻。” “哦。” 徐德妃安静了一会儿,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忽然笑了一下。 “我活下来了啊。” 姜云冉坐在一边,一直没有开口。 这一刻,她甚至很佩服徐德妃。 其实宫里的许多人,她都很佩服。 为了友谊和正义,甘愿赴死的卫新竹。为了女儿和生存,果断放弃荣华的姚听月。 还有为了活下去,不怕苦,不怕痛,努力挣扎支撑过每一次难关的徐如烟。 都很叫人尊敬。 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颗坚定的心。 不回头,不后悔,一往无前,就值得人敬佩。 梅影握住徐德妃的手,她眼底含泪,唇角却挂着温柔的笑。 “是的娘娘,您又一次战胜了病魔。” 徐德妃的目光慢慢往她身后蔓延,最终同姜云冉四目相对。 姜云冉面容平和,她端坐在椅子上,表情中看不出任何心思。 许久不见,她甚至觉得姜云冉比以前还要美丽。 她是这宫里的牡丹,也是花园中的昙花,无论白日还是夜晚,都是光彩夺目,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而她从不遮掩自己的美丽,大方展示,活得明媚坚定。 难怪,景华琰会这样爱重她。 梅影见她目光偏移,重复道:“娘娘方才让麦院正请贵嫔娘娘叙话。” “嗯。” 徐德妃想了想,才说:“是有这么件事。” 沉眠的时间太长,她记性没有以前好,梅影会不厌其烦提醒她。 徐德妃握住梅影的手,道:“姑姑,你出去歇一会儿,我同贵嫔说几句话。” 梅影倒是一点都不迟疑,她帮徐德妃盖好锦被,又喂她喝了两口温水,这才退下。 等关门声音响起,徐德妃才幽幽叹了口气。 “没想到,我也有求你的一天。” 姜云冉道:“娘娘尽管吩咐,若能办,臣妾自当尽心尽力。” 听到这话,徐德妃倏然笑了一下。 她比吴端嫔的情况要好得多,身上并无伤口,也没有多余的疼痛,但她太过虚弱,气血耗尽,只能这样慢慢养病。 “我知道,”徐德妃说,“我知道,你不屑于阳奉阴违。” 徐德妃没有看向她,她的目光平静直视前方,看向不知名的未来。 “我虽然一直拖着不肯死,但天命难违,总有自己也抵抗不了的那一日。” 徐德妃说话很缓慢,她没说完一句,都要停顿片刻,喘息过后才能继续说。 姜云冉没有催促,没有焦急,她听得很是认真。 “有几件事,我想托付给你。” 姜云冉这才有些惊讶:“德妃娘娘,怎么想到要托付给我?” 徐德妃依旧不看她。 她说:“我虽然重病,但宫里宫外的事情,梅影都会讲解给我听,我知晓,陛下是很看重你,也很信任你,如今宫中大事小情,皆在你手。” “之前……”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求过一次陛下,请他务必不要再让徐氏女儿入宫,陛下当时是答应我的。” 徐德妃忽然笑了一下:“但我还是觉得不放心。” 姜云冉心想,景华琰这口碑,就连自己的妃嫔都不放心。 似乎猜到了姜云冉的想法,徐德妃说:“我不是不放心陛下,我是不放心徐氏。” “徐氏已经大厦将倾,若阿兄能常胜如虹,倒是可以挽留他那一系,曾经忠义伯府的一众旁支门客,皆无法再延续曾经的荣耀。” “徐氏成也权柄,败也权柄,只能说人心贪欲,走错了路。” 徐德妃身在宫中,对徐氏却了如指掌。 姜云冉忽然道:“若娘娘之前入军中,怕也同徐将军一般无二,能成为匡扶国祚的大将军。” “你真会说话。” 徐德妃又笑了一下,终于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无澜,没有行将就木的悲哀,也没有对过往的惋惜。 “难怪陛下这样喜欢你,我都要喜欢你了。” 今日的谈话很轻松,姜云冉也不由跟着笑了一下。 她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样子尤其好看,仿佛三月天,春风拂面。 曾经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刻一坐一卧,竟是相谈甚欢。 徐德妃的眉目也柔和下来,她说:“我与徐家长辈已经决裂,但堂弟堂妹,我认为还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抛去曾经的一手遮天,抛去为权柄蝇营狗苟,抛去贪心和不甘,重新成为纯臣,保家卫国,夙兴夜寐,徐氏才能有一线生机。” 姜云冉听懂了徐德妃的意思。 “不破不立,方能延绵。” “是,不破不立。” 现在徐氏看似穷途末路,可若未来一代努力科举,重新跻身朝堂,未尝不能让徐氏重新迈入荣华。 这需要一代或者几代人的努力。W?a?n?g?阯?f?a?b?u?y?e?í????????ē?n?????2??????????? 但凡有这个决心,才能成就大事。 “我知道你能侍奉在陛下左右,若徐氏真有妄念,还请你多加提点,让陛下记得金口玉言。” 这件事,并不难。 对于姜云冉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她想了想,终于道:“好。” 徐德妃狠狠松了口气。 “我能帮的,都尽力做到了,只看他们自己如何选择,如何努力。” 姜云冉看着她病弱的面容,还是道:“娘娘,您知晓贵妃娘娘的事情吗?” 徐德妃顿了顿,才道:“大抵是知晓的。” 她是病了,却不是聋了瞎了,宫里这些事,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 姜云冉眸色幽深,她看向徐德妃:“娘娘,我觉得您生命顽强,这么多次病危,都挺了过来,很让人敬佩。” “所以我想说,还请您好好活下去,您活着,不就能亲自看着徐家吗?” 徐德妃偏过眼眸,看向姜云冉。 因为久病,她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