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时,就在门口碰见了慕容昭仪。 两人同住东六宫,路程时间一致。 等两人快步踏入绯烟宫,才发现绯烟宫中气氛非常沉寂。 宫人们白着脸,低垂着头,谁都不敢开口。 梅贤妃身边的澄江姑姑此刻并不在前庭,只有一名叫如练大宫女出来相迎。 这名大宫女面生,显然平日很少跟随梅贤妃出宫行走,此刻显得分外紧张,额头都是冷汗。 姜云冉和慕容昭仪对视一眼,慕容昭仪对她摇了摇头。 两人并未询问如练细节,只跟着她沉默前行,很快就来到正殿之前。 殿中已经点燃所有宫灯,此刻灯火通明,一片肃静。 仁慧太后正坐在主位上,半阖着眼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显然,绯烟宫最先请的是仁慧太后和太医,等仁慧太后到场,才安排宫人请来了姜云冉和慕容昭仪。 听到通传声,仁慧太后的动作不停,姜云冉和慕容昭仪两人也安静站在堂下,没有打扰。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仁慧太后手上动作骤停。 两人行礼,仁慧太后慢慢睁开眼睛,道:“坐下说话吧。” 坐下之后,姜云冉先说:“太后娘娘,今日事关皇嗣和贤妃,臣妾不敢擅专,特地又派人请了皇贵太妃和贵太妃,娘娘们都是长辈,能指点一二。” 仁慧太后看向她,点了点头,她叹了口气:“也不知贤妃如何了。” 此刻寝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有孕之后,姜云冉对气味很是敏感,此刻她没有嗅到浓重的血腥气,便以为并无大碍,因此神情还算平静。 她看向一边守着的如练:“哪位太医到了?如何断言?” 低垂着头,听到询问便福了福,道:“今夜刚好白院正值夜,他同两名女医正在给娘娘医治,刚进寝宫没多久,娘娘究竟如何尚且不知。” 如练说到这里,仁慧太后就冷着脸问:“贤妃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腹痛?这几日可有异常?若有异常或者其他病症,为何不上报?” 被太后这一斥责,如练哆嗦了一下,脸色煞白。 姜云冉看到她一直紧紧攥着双手,显得分外紧张。 “奴婢,奴婢……” 如练到底也在宫中数年,熬过最初的惊慌之后,还是稳住了心神,她膝盖一软,直接在跪在地上,躬身磕头。 “贤妃娘娘这几日一切如常,甚至昨日白院正还请了平安脉,”大宫女认真说道,“今日娘娘也一切安好,并无不妥啊。” 她顿了顿,才说:“娘娘晚膳之后本来要沐浴,可没过多久,娘娘就腹痛难忍。”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仁慧太后看向姜云冉,道:“应立即盘查今日贤妃所用膳食。” 姜云冉颔首,直接让绯烟宫的宫女去一趟尚宫局,把穆尚宫和御膳房的颜总管一起唤来。 这边刚刚吩咐完差事,门口就有传来交谈声。 抬眸看去,就看到皇贵太妃和贵太妃联袂而来。 两人住在东六宫之后,又是最晚被通传的,因此耽搁了将近两刻才到。 等众人都落座,如练又上前禀报了一遍情形。 皇贵太妃也念了一声佛偈,她看向仁慧太后,有些欲言又止。 仁慧太后叹了口气,道:“沈妹妹,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两位太妃都是急匆匆赶来的,贵太妃显然入睡很早,发髻都有些凌乱,皇贵太妃好一些,发髻还算整齐,但因为牵扯皇嗣之事,面色也不甚好看。 “姐姐,”皇贵太妃顿了顿,依旧有些犹豫,“皇嗣事关重大,只咱们几个做主可能行?万一……” “还是禀报皇帝为好。” 仁慧太后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才说:“陛下有国事,兹事体大,不容分心。” “无碍,今日无论是什么事,哀家都能做主,莫要担忧。” 有仁慧太后这一句话,众人心中稍安。 此刻寝殿中依旧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痛呼,没有一盆盆血水,也没有满脸是汗的太医。 明间之中一时安静下来,随着沉下来的暮色一起落入深夜之中。 刻香掉了两节,寝殿中忽然有喧闹声音响起。 伴随着喧闹,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吱呀一声,雕花门扉倏然打开,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来人正是白院正。 这位在宫中侍奉二十几载的老太医,此刻面容苍白,冷汗岑岑,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两鬓都已斑白,显得异常苍老。 他见到在场这么多娘娘,面色不变,一撩衣袍就要跪下。 仁慧太后直接道:“免礼,白院正,贤妃如何了?” 白院正动了动嘴唇,他最终长叹一声:“贤妃娘娘腹中剧痛难忍,在臣等到绯烟宫之前已经落红,臣到来之后诊脉,发现娘娘有早产的迹象,便让女医用金针保胎。” 随着白院正的话,众人脸色为之一变。 “然而金针并无用处,后来臣又加用了保胎丸和护心丸,也没有任何效果。” 白院正的脊背彻底弯了下去。 此刻得他,显得那样苍老颓丧。 “一刻之前,贤妃娘娘小产……”白院正低声道,“是位没有成型的小皇子。” 听到这里,仁慧太后手指一松,那一串莹润有光的蜜蜡佛珠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上。 绳索断裂,佛珠滚落开来,犹如散开的泪。 仁慧太后长叹一声:“贤妃如今如何了?” 孩子没了,母亲还在。 总要把人好好救回来,不能像吴裕妃那般年轻早亡。 说到梅贤妃的身体,白院正面色稍霁。 “贤妃娘娘并无大碍,她与裕妃娘娘不同,并未难产血崩,于身伤害不大。” “只要坐好小月子,好好将养,两月后就能恢复如初。” 这是今日难得的喜事了。 众人面色稍霁,仁慧太后也呼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此时,姜云冉却微微垂下眼眸。 她嗅觉灵敏,之前吴裕妃早产时,殿阁中有一种很压抑的苦涩血腥味,味道非常之浓重,让人胆寒。 但此刻,绯烟宫的宫殿之中,却没有这么浓重的血腥气。 要说也是有的,但微乎其微,似乎梅贤妃并未流那么多血。 不过之前白院正也说过,梅贤妃只是小产,并未血崩,或许出血不多,所以才没有那般气味。 姜云冉蹙了蹙眉头,她看向仁慧太后,才发现仁慧太后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对,长信宫中的前后两位掌权者,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慎重。 事关皇嗣,太后没有吩咐姜云冉行事,而是慢慢抬起头,冷冷看向白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