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另一侧,她的脸颊被火光照亮,显出不自然的红云。 此时此刻,她心中一片激动。 看着小柳公公一铲又一铲带出褐色的土壤,心跳如鼓。 快了,就快了。 马上,姜云冉就要获罪下狱,自戕狱中。 想到这个可能,阮含珍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众人就在眼前,她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强忍着满心激动和笑意,绷着脸沉默无言。 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的兴奋。 姜云冉淡淡睨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越挖越大的土坑里。 那里,什么都没有。 一铲,又一铲。 坑挖得越来越深,几乎无法使力了。 慢慢的,小柳公公停了下来。 阮含珍再也维持不住内心的平静,她听到小柳公公开口了。 他禀报:“陛下,太后娘娘,土坑里并无任何东西。” “不可能!”一道嘶吼响起。 阮含珍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了。 她又是要放肆大笑,又是难以置信,这一刻,千言万语凝固在脸上,显得狰狞无比,犹如地狱来的恶鬼。 恰好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阮含珍下意识捂住脸。 她嘶吼着:“不可能,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阮含珍最终再也忍耐不住,整个人扑在土坑之外,伸手就要去挖土。 仁慧太后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她蹙了蹙眉头:“阮宝林,休要再胡闹!” 阮含珍眼泪再度滑落,这一次,却不是做戏表演,而是真的恐惧害怕。 她检举失败了。 又一次。 上一次有凡霜,这一次呢? 阮含珍跪坐在地上,脸颊手上都是泥土,显得异常狼狈。 她一边哭,一边笑,几乎癫狂。 “不可能的,她告诉过我……” 姜云冉垂眸看着她,冷冷道:“谁告诉你的?” 阮含珍忽然噤声了。 她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内心深处只剩下绝望。 她清晰意识到,这一次,自己算是完了。 怕是以后只能在冷宫苟延残喘,再无出头之日。 阮含珍放声痛哭:“陛下,陛下,臣妾真的没有故意污蔑,定是贵妃娘娘把盒子转移了……”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奴婢曾经在长春宫见过一个封符木盒,”此时,阮含珍身后的宫女上前一步,直接跪倒在地,“奴婢要禀报阮宝林行巫蛊之术,意图栽赃嫁祸贵妃,扰乱宫闱。” 阮含珍瞪大眼睛。 说话之人,是她最后能依赖的人。 素雪跪在地上,面容冷肃,神情异常平静。 她匍匐在地,声音清晰。 “所有事端,都是阮宝林一人所为,同贵妃娘娘无关。” ———— 谁都没有想到,今日的事情这样跌宕起伏,峰回路转。 这贼喊捉贼的戏码,竟在长信宫瞧见了。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几位太妃,也都回不过神,根本想不明白这复杂的事端。 倒是阮含珍忽然转过身,恶狠狠就要往素雪身上扑去。 “你这个贱人,你栽赃陷害!” 还好小柳公公眼疾手快,一把拽走了素雪,让阮含珍扑了个空,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 又落了一身灰。 素雪站在一边,神情冷淡。 “奴婢以性命保证,所言皆为真。” 阮含珍这辈子做了那么多糊涂事,唯一真心相待的就是素雪。 今日被素雪背叛,她心中难过,忍不住哭嚎出声。 霎时间,刺耳的哭声在听雪宫回荡,在这安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景华琰垂下眼眸,冷冷道:“噤声。” 一瞬间,哭声骤停。 景华琰并不耽搁时间,直接道:“去长春宫。” 长春宫位于东六宫,距离较远,众人都乘上了软轿。 路上,素雪禀报道:“这些时日,宝林娘娘总是避开奴婢行事,单独吩咐长春宫的小宫女阿幼,阿幼可能有些紧张,行事并不利落,便让奴婢看到了那个木盒。奴婢起初并不明白,后来隐约听阿幼禀报,说安置好,请娘娘放心,奴婢便起了疑心。” 说起来很简单。 阮含珍近来行事都避开了素雪,素雪不知她究竟在做什么,便也不可能检举,但今日这样一闹,素雪就明白过来,肯定是阮含珍故意栽赃。 那个木盒,就是证据。 既然听雪宫没有,便只可能在长春宫。 众人来到长春宫时,长春宫里宫灯都灭了,苏宝林早就睡下,不知外面发生何事。 嘈杂声惊动了苏宝林,她披着衣衫出来,就被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吓了一跳。 慕容昭仪安抚她回去,一行人就进了东配殿。 素雪也不废话,她上前一步,指着其中一个箱笼道:“就在那里面。” 这是在嫔妃宫中,便换成彭尚宫亲自搜查。 阮含珍已经被人挟制在众人之后,无法动弹。 她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恨意,却再也不是对着姜云冉,而是冲着素雪。 寝殿中很安静,只有彭姑姑搜查的声音。 一盏茶过去,彭姑姑空手而归:“没有。” 这两个字说出口,阮含珍冷笑一声。 她看起来已经有些癫狂,两名高大的嬷嬷需要用力才能挟制住她。 “不是我,不是我,是这贱人栽赃!” “我是清白的!” 仁慧太后头痛欲裂。 折腾这大半夜,还被阮含珍这样胡搅蛮缠,她所有的耐心都已经耗尽。 本来就因贤妃小产而心痛,现在越发烦躁起来。 “闭嘴!” 阮含珍的眼泪扑簌而落:“太后娘娘,臣妾真是冤枉的!” 仁慧太后冷冷道:“你栽赃陷害贵妃,可不是冤枉的。” 此时,皇贵太妃轻轻拍了拍仁慧太后的肩膀,柔声道:“姐姐,今日天色已晚,既然没有结果,不如先各回各宫,明日再分辨清楚。” 仁慧太后面色稍霁,她看向景华琰,想要问一问他的意见。 景华琰面容冷肃,他坐在主位上,自从踏入长春宫后便一言不发。 “搜宫。” 他没有任何迟疑,只冷冷说了这两个字。 莫名的,阮含珍一阵心慌。 然而对上景华琰冰冷的视线,她终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等在明间,等候宫人搜宫。 一刻过去,两刻过去。 贵太妃有些熬不住,略有些困顿。 姜云冉也靠在椅背上,右手撑着额角,半阖着眼眸。 仁慧太后有些忧心,道:“让贵妃去一边歇一歇吧。” 姜云冉摇了摇头,对仁慧太后轻声道:“无碍,长辈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