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酒鬼,是告诉他:“阿琰,你要永远保持清醒。” 他的酒量无人能知,似乎永远都没有吃醉过。 但是此刻,景华琰竟也觉得醉了。 听着姜云冉的话,他无比感谢这位睿智果敢的妇人。 因为她,才有现在他身边的她。 姜云冉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年少时候的故事,等说到最后,她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喝干了一壶茉莉香片。 “陛下……” 姜云冉回过头,才看到景华琰趴在桌上,脸颊潮红,已经睡去。 她无奈地笑了一声,叫来梁三泰,伺候着景华琰回到寝殿。 景华琰也不知道是真醉假醉,回到寝殿之后,竟是自己醒了,非要去洗漱更衣。 他一贯爱洁,不洗漱不肯入睡,姜云冉只得让梁三泰小心伺候,自己也去洗漱了。 等再回到寝殿,姜云冉就看到景华琰靠坐在拔步床上,脸颊绯红,闭眸不语。 他这个模样难得一见,竟是乖巧至极。 姜云冉坐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抚摸他英俊的脸颊。 “阿冉果然最喜欢我的脸。” 景华琰唇角上扬,慢条斯理说了一句。 姜云冉靠在他肩膀上,两个人相互偎依,一点都不觉得热。 “陛下真是脸皮厚,我可没说过喜欢。” 景华琰却低低笑了一声。 他伸出手,环着她的腰身,如同过往每一日那般。 他们两个都是孤家寡人。 姜云冉自幼丧父,后来又丧母,自己一个人挣扎着长大,亲缘寡淡。 景华琰年少丧母,即便父亲还在,也无多少亲情,他们两人,其实是一样的。 从小就孤独,狠厉,不择手段。 他们两个的今天是自己拼了命争取出来的。 景华琰忽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姜云冉时,她那双炙热深邃的眼。 现在想来,他终于明白他因何会陷入那双眼眸之中,从此不可自拔。 因为那还是他最熟悉的眼神。 多少次揽镜自照,他在镜中所见,与姜云冉一模一样。 他们拥有一样的野心,一样的坚持,一样的破釜沉舟。 唯一不一样的是,姜云冉比他更心硬,也更倔强。 这也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谁都没有说话,寂夜安静无言,但心却紧贴在一起。 过了许久,姜云冉轻笑一声:“安置吧?” 景华琰乖巧点头:“听阿冉的。” 这个深夜里,两个人都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明。 万寿之后,四月底之前,春闱的名次终于出来了。 卫新雅和卫新英以第一第二的成绩名列榜单之上,除此之外,还有数名玉京等地有名的年轻俊才位列其上。 这个结果,让景华琰非常满意。 五月初,殿试举行。 三日后,元徽六年的科举考试正式结束,各衙门前张贴皇榜,公示成绩。 一甲三人。 卫新雅为状元,卫新英为探花,一名已过而立之年的举人名列榜眼。 一般不会同族兄弟姐妹一起上一榜,但卫新雅和卫新英足够优秀,朝廷热议数日,最终还是以此定夺。 毕竟,规矩不能辱没人才。 春闱之后,就是鹿鸣宴。 卫新雅身穿朱紫官服,头戴团花冠,打马游街,风姿无限。 街道两边的女郎们眼含艳羡,年少的孩童们满脸期盼,眼眸中都是渴望。 有个圆脸的小姑娘拽着祖母的裙摆,仰头说:“阿奶,我也能这样吗?” 祖母看着卫新雅年轻的脸庞,满是皱纹的眼尾微微扬起。 她弯腰把小姑娘抱起来,让她看得更高更远。 “怎么不能?” 妇人声音温柔:“但你要努力,知道吗?” 卫新雅在热闹的街市上一路穿行,腰间的红绸手艺粗糙,上面绣着赤色竹子。 这是卫新雅唯一做过的女红,为了给三妹庆生,哄她开心。 后来这一条红绸,被三妹特地送还给她。 她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但卫新雅此刻仿佛能看到她含笑的秀丽眉眼。 “阿姐,等你状元及第,就带着我一起看看这大好山河。” “那一定很美。” ———— 五月初,圣驾启程,前往东阳围场。 原定随圣驾前往东阳行宫的,除周宜妃、大皇子和梅庶人不能前往,又额外增加崔宁嫔,其余人等不变。 在御辇之后,就是仁慧太后、皇贵太妃和贵太妃的驾辇,再之后依次是姜贵妃、孟熙嫔、崔宁嫔、司徒美人和冯采女。 再往后是靖亲王、永宁公主和永昌公主,皆随行在侧。 大公主年幼,便跟着贵太妃一起前行。 宫中事宜还是交由慕容昭仪和德太妃处置。 出行第一日,姜云冉很快就适应了车辇上的旅途。 贵人们用来出行的车辇,都是宽阔如同木屋,上有桌椅床榻,分内外两室,一日都可生活在内,夜里驻跸时直接停摆,不用再另行挪动安置。 这样一来,驻跸时免去不少事端,但车辇却沉重,路途时间增加一倍。 原本快马三日就能到达,现在需七八日路途才可。 这还是景华琰考虑长辈年纪大,以及姜云冉有孕,特地调整了路线,才勉强缩短了时间。 习惯摇摇晃晃的车辇生活之后,路途就显得有些漫长了。 第一日新鲜,第二日困乏,等到了第三日,姜云冉就叫来其他宫妃,几人一起打叶子牌。 除了冯采女要读书不来,其余人皆到场。 冯采女此行是去东阳围场考察水利的,另外要建造水车,她自己研制设计的水车即将完成,需要最后完善。 因此这几日加班加点,便是在路途上都不休息。 没了冯采女,就只剩下姜云冉四人,刚刚好凑一桌叶子牌。 司徒美人一边摸牌一边说:“还好予初不过来,要不然我们怕是要连晚膳都输给她。” 崔宁嫔挑眉一笑:“谁说的?” 众人看向她。 崔宁嫔在宫中一向不声不响,每日偏安一隅,从不沾染任何是非。 这会儿好不容离开长信宫,倒是显露出几分灵活气。 “司徒妹妹一会儿试试,冯妹妹没来,这不是还有我呢?” 众人愣了一下,一起笑了起来。 司徒美人哼了一声:“我的牌技也是不差的,咱们拭目以待。” 姜云冉很擅长打叶子牌,当年在逸香阁,她可是个中高手,不过同姐妹们一起玩,倒是不用那么认真,随意打发时间便好。 打了两圈,果然崔宁嫔技高一筹。 孟熙嫔有些惊讶:“你怎么这般厉害?” 崔宁嫔得意地说:“姐姐也不看我家中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