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慢慢勾起唇角:“沈稚的确很坚强,可奈何,皇帝要她死啊。” 花厅中陡然一静。 仁慧太后幽幽道:“是白院正。” 难怪先帝那样信任白院正,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心腹,白院正这几十年宫廷时光,又做了多少肮脏事?染了多少鲜血? 皇贵太妃笑道:“自然是白院正。” 一切尘埃落定,想要除去的人都已经死去,皇帝大权在握,权柄在身。 然而此刻,他却没有兑现承诺。 皇贵太妃没有继续说下去,众人心里也都清楚。 仁慧太后看向她,眼眸中有着深切的痛苦。 “你的小产……” 皇贵太妃冷笑一声。 “皇帝背信弃义,自觉理亏,难得对我恩宠有加,那个孩子就凑巧怀上了。” “可我不想要那么多累赘。” 仁慧太后沉默片刻,说:“你自己把自己弄小产,栽赃嫁祸给了王庶人?” “你还记得她啊?”皇贵太妃笑了一声,她说,“她跟薛容关系太好了,我总担心她会说出什么事情,便借由这件事,一箭双雕。” “不过她不知是因为沈稚的死,还是薛容的死,一直都有些疯疯癫癫,我就留了她一条命。” 说到这里,皇贵太妃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总得有人看着我一路除掉障碍,风光无限,”皇贵太妃甚至笑出声来,“也不知她是生是死。” 话音落下,花厅里一片安静。 此时,姜云冉忽然开口:“徐德妃的中毒、周宜妃和大皇子的病弱,吴裕妃的一尸两命,可都与你有关?” 皇贵太妃似乎此刻才想起还有她这个人。 瞪大眼睛看向她,满眼不可思议。 此时此刻,姜云冉清晰意识到,皇贵太妃的精神也在崩溃的边缘。 她这样夸张的表演,这样癫狂的言行,都意味着几十年的隐忍和筹谋,终于把她逼入疯癫的漩涡。 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给了她一个最完美的舞台。 可以让她尽情施展压抑了几十年的愤怒和怨恨。 姜云冉慢慢开口:“是你做的,对吗?” 皇贵太妃哈哈大笑,等她终于笑够了,才低下头看向姜云冉,看向对面坐着的每一个人。 “对,也不对,”皇贵太妃淡淡道,“你们也不过如此,自诩聪明,实则愚蠢。” “早知如此,我就等景华琰彻底咽气,再来跟你们玩一场了。” 姜云冉微微曲起手指,攥住膝盖上的裙摆。 皇贵太妃看到她这个小动作,唇边慢慢展露出笑颜。 “徐德妃下毒,的确是我指使的,你们应该也早就猜到,当年在永福宫中陷害王庶人的,就是柔羽。” 说到柔羽,皇贵太妃微微一顿,声音带着一丝怪异的冷意。 “也就是顺着她,你们查到了我所设立的荣誉堂。” “对吗,姜云冉?” ———— 事情到这里,似乎全部事情都有了真相。 荣誉堂也是如此。 当年玉京左近的十里坊,因暴雨山洪导致落石,以致坊间百姓死伤惨重,后来幸存者陆续迁出十里坊,那里就成了人迹罕至的荒村。 皇贵太妃一系所设立的荣誉堂,就坐落于此。w?a?n?g?址?f?a?b?u?y?e?ǐ????ǔ?????n???0????⑤???????? 他们从各地搜罗来无家可归的孤儿,充入荣誉堂,培养他们,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死士。 身体强健者编入散军,日夜操练,伺机行动。 身体孱弱者发回原籍,用自己原本的籍贯和身份进入宫闱,成为宫中的暗桩。 荣誉堂,也不知究竟为的是什么荣誉,亦或者是谁的荣誉。 这条线索,是顺着柔羽和韩庶人查出来的。 柔羽已死,但身份真实,韩庶人自然还活着,可她不知荣誉堂究竟在何处,只能凭借记忆拼凑出大概方位。 就在不久之前,线索才成交到姜云冉手中。 弄清了来处,就知道去处。 从荣誉堂伊始,他们究竟送入宫中多少人,又曾经有多少人出现在荣誉堂中,都需要仔细查清。 这一查,就打草惊蛇了。 这几日东阳围场风平浪静,皇贵太妃等待的,就是今日边关那一封密信,以及今日一家团聚的好时机。 能把所恨之人一网打尽,可不仅是为了痛快,还为了永绝后患。 状似癫狂的皇贵太妃,实际上依旧冷静得可怕。 姜云冉叹了口气。 “棋差一着,甘拜下风。” 皇贵太妃淡淡笑了。 她收起脸上的癫狂和兴奋,重新端坐回来,看向对面的一家五口。 哦不。 她视线下滑,落到姜云冉隆起的腹部上。 或许是一家六口。 可惜了,这个孩子再也无法见到玉京的晴日。 皇贵太妃说:“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姚若蘅,你该兑现承诺了。” 仁慧太后没有说话,她平静回望皇贵太妃,竟然慢慢笑了一声。 “哀家在宫中多年,如何会被这点小事打败?” 说着,仁慧太后狠厉地道:“来人,护驾,捉拿逆贼!” 随着她声音落下,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兵戈铿锵之声。 靖亲王少年面庞上满是紧张,却还是坚强地守在原位,守护住身后的人们。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男人,他要守护自己的至亲。 然而他这副模样,却让皇贵太妃发笑。 即便外面兵戈声音不断,但皇贵太妃却一点都不慌张,她甚至让沈承旨又端来一碗热茶,慢慢抿了一口。 “姚若蘅,姜云冉,你们别白费力气了,”皇贵太妃笃定道,“你们拖延时间,非要听什么真相,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只可惜,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见她这般胸有成竹,仁慧太后的面容不变,她死死盯着皇贵太妃,眼眸一瞬不瞬。 “你们要等人救援,而我,也要把残党一网打尽,”皇贵太妃拍了一下手,“你看,到了现在,我们还是这般默契。” 仁慧太后却说:“沈秧,何必呢?你若肯投降,哀家可以保证不牵连定国公府无辜之人。” 皇贵太妃倏然大笑一声。 随着她的笑声,门外的兵戈声音骤停。 凤凰台大门缓缓而开,一队普通宫装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为首的头发花白,身形消瘦,若要仔细看去,能看出他年轻时定极为清俊。 仁慧太后不由瞪大眼睛。 “阮忠良!” 阮忠良脸颊上还染着血,他对身边人吩咐几句,便孤身进入凤凰台。 他一步步来到花厅前,阴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看向皇贵太妃。 紧接着,他膝盖一软,躬身给皇贵太妃行礼。 “见过太后娘娘,臣已经扫平逆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