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09章</h1>
“嘶。”镝丸伤心地钻回了伊黑小芭内的领口。
伊黑小芭内冰凉的手揽着神志不清、说起胡话来的男孩,那柄像蛇一样弯曲的日轮刀走出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曲折刀路,将面前的一片鱼怪斩杀殆尽。
“伊黑阁下!”藤田背着蝶屋最新配备的医疗包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探头探脑。他现在已经是小队长了,手下还带着几个新人,此时也跟在他后面向外张望。他这几个徒弟(藤田先生自封)虽然有点傻不愣登的,但在关键时候绝对听话。
伊黑小芭内戒备了一会儿,等他的鎹鸦夕庵飞回来报告,这才解除了戒备。
他来的太晚了。
异色的眼睛顺着土地上延伸的血脚印向前看,前方即是地狱。
被他救下的男孩清醒了一瞬,用尽所有力气揪住伊黑小芭内的前襟,瞪着眼睛哑声说:“壶......是壶!!”
带着凉意的手握上了男孩攥得发白的指尖,他听见救下他的人说:“我知道,已经没事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意识消失之前,男孩回答道:“......日野雷鸣。”
*
“不破,你觉得它有可能是十二鬼月吗?”
“不太确定,但是这个血鬼术有点棘手,触感也很微妙。”
不破骤然拔刀让本就接近尾声的宴席提前结束,勇太与百合子请离各位宾客,不破则回想着刚才那一刀的触感。
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刀很顺利地就切开了瓶身。不过,划开的手感还是有些奇怪。
“滑溜溜的,”他形容道,“像是切到了一条恶心的泥鳅。”
跨越千里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的玉壶还没从壶里出去就赶上了不破的迎头一刀,猝不及防的攻击直接竖着划开了玉壶的脸,让它的眼球分成了两半。顾不得发怒,玉壶直接从现场逃离。
好快的刀!
玉壶用臂膀上的小手臂们向中间推着被劈成两半的脑袋,伤口正在逐渐愈合,然而刚才玉壶的脑袋被锋利的刀切开的时候,它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恐惧。如果它去的再早一点点,那柄刀就会伤到它的要害。
这让它感到怒不可遏,比自己的壶被人破坏还要让它愤怒。
“那群可恶的下等生物!!”
壶分身可以随机移动,优点是可以像刚才那样撞运气,没准能发现什么鬼杀队的重要驻地,但缺点是太随机了,迄今为止玉壶也只通过壶分身找到过四、五个柱。一次性钓到两条大鱼原本让玉壶喜出望外,结果它居然连出场都没完成就被人打回去了!!
多么......让它倍感屈辱的失败!!
被下等生物“背叛”的玉壶气恼至极,再次制造了大批壶分身散播出去。
小山村里,不破和悲鸣屿行冥再三确认那个壶已经彻底消失,附近再没有出现其他类似的物品之后,选择告别。
对于知晓鬼的人们来说,再如何恐惧,也是要想方设法活下去的。百合子和勇太带着对新生命的祈盼送别了他们,这对新人的身影消失在林荫下。
回程途中,不破收到了伊黑小芭内的信。
被伊黑小芭内救下的孩子名叫日野雷鸣,他的村子被一个“从壶中冒出的怪物”残忍屠戮,算上他在内,只有五人侥幸逃生。有一家四口躲在了地窖里,当男主人举着钢叉想要与鱼怪拼命时,伊黑小芭内斩杀了鱼怪,救下了他们。
沉默又看起来非常冷酷的黑发少年学着不破的样子安抚生还者的情绪,指挥藤田先生他们继续搜救,查看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活下来的人。
日野雷鸣昏迷了整整半天才逐渐苏醒。
他沉默地从陈列尸体的空地中走过,工作中的隐或是拍拍他的头,又或是安抚性地拍拍后背,企图让这个年轻的幸存者多一些活下去的力量。
他越过一具又一具不成形的尸体,它们混杂在脏污的溶液中,可是他却能将它们一一辨认出来。未被消化的发丝上绑着粉色丝带,那应该是邻居家的妹妹。未被消化的灰色小褂上打着三色补丁,那应该是住在村东头的婆婆。未被消化的手掌上有他最熟悉的硬茧,那应该是自己的父亲。
这个男孩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嘶吼,全然不顾指甲撕裂的痛苦,蜷缩的手指扣挠着过分坚硬的土地。
他尽情地吼叫着,发泄着自己的恐惧与仇恨,用最原始的痛楚来惩罚自己,惩罚这个害死了全村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