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嘛。”
在遥舟期待的目光之下,谭知楠开口了:
“…我下午要去谈项目,你到时候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忙完这阵子就抽时间去把你做掉。”
“………”
这话很管用,遥舟眼看谭知楠的肚子比刚才安静多了,给孩子吓得都不敢动了。
失落的负面情绪一直延续到宝宝出生,谭知楠还是无法接受和认同生育这件事,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挺有问题的。
生养小孩对谭知楠来说毫无幸福感和意义感,反倒是遥舟的陪伴让这件事变得生动起来,至少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谭知楠很恐惧也很焦虑,她不停地工作,很刻意地去逃避这件事。她不想承认,可她就是很恐惧,不是怕疼,而是对生命本身的恐惧。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没人能和她探讨这件事,也没人能帮她分担任何压力和情绪。
她怕自己的人生会被这个小东西给毁掉,又怕自己会给予这个小东西一段不够美好的人生,各种恐惧和未知交织在一起,她怕极了。
那天,谭知楠在沙发上,她把脚搭在茶几上,手里端着一碗遥舟给她做的排骨莲藕汤,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遥舟,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遥舟从厨房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懵懵地看着她。
“保大人,知道吗?”
“谭总,我到时候会帮你找沪市最好的产科医生,提前打好招呼,大人和小朋友都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遥舟总是很认真地安慰她,不是假大空的安慰,而是有凭有据的摆事实讲道理,谭知楠很受用,遥舟每次都能把她从情绪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谭知楠低头看着遥舟给自己按摩小腿,忽然就放宽了心。
谭知楠把装修宝宝房间的工作交给了遥舟,她很快发现,遥舟不仅装了婴儿房,还帮她在卧室和楼梯处安装了感应灯。她担心谭知楠晚上回家会懒得开灯,不小心撞到。
遥舟还把谭知楠放在门口的高跟鞋全都收了起来,换成了大一码的平底鞋。
谭知楠没想到自己的鞋码竟然会发生变化。她没有主动说,是遥舟先一步注意到,然后特意在午休时间把车开到商场,带她去买了几双鞋。谭知楠按照自己原来的码数试鞋,惊讶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合适了,她在心里悄悄崩溃,看着遥舟跪在她面前,耐心地帮她换上大一码的鞋。
然后是衣服。谭知楠暴躁地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小了,她带着坏情绪在办公室发飙,怒火伤及了很多无辜的人。遥舟迅速地帮她买了新的衣服,连内衣都全部换了。
谭知楠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遥舟。
她本能地开始对她产生了依赖,什么都会变,一切都会消失或离开,只有遥舟不会。
她给遥舟开了很高的工资,以确保她不会轻易离开。
谭知楠和遥舟在一起度过了第一个新年。
宝宝出生后,她们一直都都保持着这个习惯,过年都会在一起。谭知楠没有家,她好像从来都没问过遥舟有没有家,她只要说一声:遥舟,你留下陪我,遥舟就会陪在她身边。
谭知楠晚上睡不着,遥舟开车带着她去了江边。外面很冷,她不允许谭知楠下车,谭知楠把窗户打开一个小缝,椅背调到最低,懒洋洋地侧躺着。车里暖气开得很足,遥舟也只穿了一件磨毛衬衫。
“遥舟,新年快乐。”
“谭总,新年快乐。宝宝,明年见。”
等到谭知楠睡熟了,遥舟才关上车窗,慢慢往回开去。车里播放着下雨声的白噪音,两人的心都沉静通明,睡梦中,谭知楠感觉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谭璟意出生时比预产期提前了一星期。
谭知楠生产那天依旧在公司忙碌,是遥舟带着她去了医院。
谭知楠的一生中有几次痛到近乎绝望的时刻,小时候她被打得浑身是血,伤口发炎,被丢在地窖里算一次。后来在a国留学,她遇到抢劫,死活都不肯松开手里的包,被打得满头是血,这也算一次。
相比之下,生宝宝算得上是最轻的一次。
等谭知楠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趴在她身边睡着的遥舟。她伸手摸摸遥舟的头,遥舟很快就醒了过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