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消音,这场比试也尘埃落地。
梵靡打掉了霍赫的长枪,弯刀与凉气直逼男人喉结处。
甚至不用发力,将刀身翻了面,就能要了霍赫的命。
台上寂静,台下沸腾。
兵卒们都不信,霍赫这般神武的将军居然会输给一个看起来就吊儿郎当的女山贼,便纷纷理所应当地觉得是霍赫放水了。
但他们忘了,台上的是霍赫啊,又不是猴精喜欢留一线的苏乃登。
输了,就是输了。
麻利地将弯刀收回刀鞘里,梵靡隔空抛刀还给主人,笑眯眯地看向另一边:“兰元帅,如此可够?”
当然不够。
振国公不动声色地又看了眼亲儿子,意思明显。
兰殊有点想逃,但逃不掉。
打搅一对心上人谈感情的报应来得飞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梁城越推上擂台。
斯哈一下,彻底没了退路。
梵靡挑眉:“还要打?我瞧着这位应该还没刚刚的霍将军有本事吧?”
明知这是挑衅之计,兰殊还是烦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是我们霍将军怜香惜玉不好意思下重手呢。”
台下的众人比比当事人更倒吸凉气。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女山贼说得不就是事实吗。
年轻一辈的小将军中除了梁城越就是霍赫了,如果连霍将军都赢不了,兰将军只怕会更难吧。
宋窕与梁城越的这帮兄弟并不相识,但多少也听过一些流传,说振国公纵然威震四方,可他的这个儿子却很不够看。
振国公年近四十才娶妻,对方是比他小了十几岁的美娇娘,据说当时很多人笑话他是老牛吃嫩草,偏偏老天爷也不作美,兰殊出生时,振国公已经年近四十。
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相似,因为兰殊也是刚出生便没了娘亲。
兰殊的童年时期都是在梁国公府家度过的,因为父亲整日操劳军务没有时间哄小孩,就干脆把孩子跟梁家的那个放到一起。
久而久之,兰殊就养成了服管但不听管的野性子。
纵然有一身学武的天赋,但在练武这方面却是不舍得下狠功夫。
十分的劲头他满打满算也只愿意掏出六七成。
不少人都就此说笑,说这位小公爷若是拿出风雅之士养花拥墨的气势,定不输梁城越。
正是因为这些种种,即使在兰殊出剑的那一刻前,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能赢。
可他还是赢了。
这次众人的安静,是真真被惊到了。
只有兰殊不疾不徐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学着刚刚梵靡的口吻:“手下败将,不过如此。”
——
暮色冥冥,街边只沿途听到打更人的震锣声。
这已经是葵阳掰断的第三根笔了。
她本以为她道过歉后那件事就过去了,可姐姐竟然还让她练字,还说什么消骄化静,明明就是替梁城越给那个人出气!
自小以来,她就甚是讨厌这些劳什子的横折撇捺,歪歪扭扭得看着就难受。
“烦死了!”
紧攥的手松开,最后一只墨笔也摔倒,将洁白的宣纸整个晕染开。
嫌屋里闷得慌,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那扇门被推开,安坐在小花园里的男人含笑以待。
“你是什么人?”言语间,手腕翻转,要去拿腰后的软鞭。
师隽收起折扇,慢悠悠地自我介绍,说完一通葵阳没怎么明白的话,他这才切入主题:“你是不是喜欢梁城越?”
青筋一抖,葵阳张口就来:“没有。”
闻此,师隽哂笑,慢悠悠站起身来。
手中的折扇在半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男人的字句宛若金铜巨钟,敲得震天响。
“若是不喜欢,怎么会愿意用全部身家为他打造一柄刀鞘,要我说,梁城越这人的确心狠,竟然还将刀鞘折断了。”
“你怎么知道的!”
对上那双色泽深邃的瞳,葵阳慌了。
内心深处的错愕与慌张,让她没有察觉到这句话的出现,已然证实了一切,也象征着她已经悄然步入那口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