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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对我觊觎已久(重生) 第45节(1 / 2)

那声惨叫又短又急,容钰愣在原地,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缓缓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隔着张牙舞爪的枯枝,借着冷白的月光,她看清了那棵枯树下的人——

前几日在酒楼大放厥词,侮辱惹怒她的络腮胡男人,此时正倒在许怀鹤脚下,脖间鲜血淋漓,双目惊恐地瞪着,已经没了气息。

而那位素有清冷君子之称的国师大人,她高洁脱俗的驸马,未来的明君帝王低头,慢条斯理地擦净了指间的血,忽而抬眼看过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淡笑,朝她伸出手:

“殿下,看够了吗?”

许怀鹤的笑漂浮在嘴角,漆黑的眼眸里是一片漩涡,似乎能够吞噬所有。

他计划好了一切,唯独今夜在意料之外,暗桩都是一群废物,他们怎么能让殿下孤身一人,突然出现在国师府的墙头,而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等他意识到有人出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刀锋划过了男人的脖子,鲜血溅红了他白色的衣袍,血腥,残暴,一击毙命,还是私刑,让公主殿下看到了所有。

许怀鹤心口震颤,一直美满的谎言突然被戳破,完美的假面被当面撕开,他低头擦着指缝的血,短短几息内,他想了很多借口,但全都没有用。

他觊觎昭华公主殿下已久,眼看着就要梦想成真,让公主殿下永远离不开自己,却在这时亲手毁了一切美好的虚幻的表象,让纯真无暇的公主殿下看到了自己残忍的一面。

走投无路之时,许怀鹤突然又冷静下来。

他漠然地想,既然昭华公主殿下喜欢清冷君子,喜欢正直好人,那他装上一世,也不是不行。

但如今,公主殿下还是看见了他藏起来的那一面,而他无可辩解,也再无从隐藏。

既如此,那自己便也不必再收起獠牙和恶劣——

反正她也逃不掉了。

第62章

夜色如墨,滂沱春雨砸在湿润的泥土上,马蹄溅起朵朵水花,沾湿了闻锐达玄色的衣袍。

他走不了官道,过不了盘查,再加上回京太急切,干脆走了更近的小路,这段路程泥泞又崎岖,冰冷的雨水拍打着他的面庞,将他浑身都淋的湿透,斗笠根本起不了作用,狼狈至极,脸上也尽是疲倦的神色。

但是他不能停,从江南走到现在,他已经跑死了三匹马,闻锐达胸腔里发出焦灼的轰鸣声,山风卷起他湿透披风,他猛地抬头,看向即将跨越过去的这座高山。

就在马蹄踏破最后一道泥泞山阶时,天光乍破,山的两面竟是截然不同的天气,在他的面前,旭日初升,金色的光芒像利剑一样穿透层层白雾。

他骑的这匹马也终于支撑不住,力竭而轰然倒地,瞳孔渐渐散开,活生生累死在路上,闻锐达从泥里爬起来,他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已经分不清是雨是汗,没有了马匹,他就只能徒步前行。

好在京城就在眼前,皇城伟岸连绵的轮廓逐渐印在他的眼眸中,闻锐达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希望自己能赶在昭华公主殿下嫁给许怀鹤之前,带昭华公主离开。

许怀鹤果然狼子野心,没想到他竟是先朝太子的遗孤,但闻锐达并不相信,觉得这也是许怀鹤捏造出来的身份,只是为了方便谋反,能够名正言顺地夺取皇位而已。

闻锐达握紧双拳,眼中有怒火闪过,他这次回京,势必要将昭华公主带出火坑,同时接发许怀鹤的种种罪行,戳穿他的阴谋!

无诏回京本就是大罪,现如今又是许怀鹤监国,他偷偷从江南赶回京城的下场可想而知,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等许怀鹤登基称帝之后,他就再也无法轻易接触到公主殿下,带昭华公主殿下逃跑,所以他必须赌这一把!

耳边似乎已经响起了热闹的锣鼓声,闻锐达咬牙,支起身体,目标明晰,稳步朝着山下走去,身形也隐入了山林之中,和黑色的枯木几乎融为一体。

“殿下还睡着吗?”

公主府内,春桃有一些担忧地往里看了看,隔着床帐,床榻上的人影模糊,只能看清一个小小的鼓包。

青竹浑身僵硬,她猛地挺直了腰背,又不敢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勉强对着春桃笑了笑,安慰道:“公主殿下昨夜兴许是太激动了,一宿没睡好,天刚亮的时候才睡着,多睡会儿也无妨,反正离吉时还早着呢。”

“哦,”春桃点了点头,她也有一些紧张地搓了搓手,“那你继续守着殿下吧,我先出去看看。”

青竹目送春桃出了门,狠狠松了一口气,跌坐回椅子上,偏头看了一眼里间依旧还在昏睡中的公主殿下,从昨晚就心惊肉跳的心脏此刻依旧蹦个不停,寝食难安。

昨夜她和春桃被公主殿下特许去休息,不用守夜,然而她才刚刚和衣躺下片刻,公主府里的暗桩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叫醒了她,让她赶紧出去。

她尽量放轻了动作,没敢惊醒身旁的春桃,绕过长长的院廊,避开耳目来到外院的院墙边,一转头就看到国师大人抱着双眼紧闭的公主殿下,像一棵孤高的松,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国师大人立在外院的墙下,平静地看过来,对上国师大人的眼神,青竹浑身像结了冰一样,瞬间被冻在原地,忍不住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国师大人向来是喜怒不行于色的,自从不再隐藏身份,大大方方地立于人前,开始监国之后,身上的威势一天比一天重,仅仅一个照面,青竹就忍不住想要下跪行礼。

许怀鹤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远别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重,青竹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听到国师大人开口,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她知道了。”

而这四个字对于青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犹如一道惊雷直直命中了她的胸口,让她没能站稳,踉跄了一步。

公主殿下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国师大人的真实面目,国师大人的步步为营,一直以来的伪装欺瞒,公主殿下全都清楚了?

青竹木愣愣地站着,她微微张着唇,想问什么,但又什么都不敢问,生怕得到让自己万劫不复的答案。

她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定力稳住自己,从国师大人的手里接过了轻飘飘的公主殿下,只看了一眼公主殿下苍白的脸色就不敢多看,闷着头将公主殿下带回了卧房,只对上来询问的小丫鬟说公主殿下睡着了。

而此刻,梦中的容钰睡得并不安稳,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侧躺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手臂抵着膝盖,蜷缩在胸前,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不安。

梦里反反复复都是许怀鹤用刀杀完人之后,忽然又抬头朝她看过来,对她伸出手的那一幕,哪怕是在睡梦中,容钰都在轻轻地打着颤,双手握得更紧,缩成一团的身体将被子隆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许怀鹤朝她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已经完全呆住了,不知道作何反应,原本坐在院墙上的身体也没能稳住,前后晃了晃,大氅翻飞,像一粒轻飘飘的蒲公英种子那样坠了下去。

脑海中的思绪和心绪一样杂乱,容钰一颗心狠狠颤动,许怀鹤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怎么能在杀完人之后,还能云淡风轻地对她笑,对她伸出手,让她过去?

在即将落地前,容钰紧闭双眼,她浑身无力,被吓得四肢酸软,还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摔在地面上,可她再一次被许怀鹤温暖宽阔的怀抱接住了,沉檀香气环绕着她的鼻尖,她不愿面对现实,颤抖着睫毛,不想睁开眼。

她并非没有见过杀人,那日宫宴遇刺,就有刺客当着她的面倒下,尸首分离,鲜血甚至溅到了她的裙摆,她被吓到麻木,不能动弹,五感都像被屏蔽了,又有许怀鹤抱着,捂住她的眼睛,所以后来想起,也并不觉得害怕,只记得许怀鹤身上的香气还有温暖的怀抱,安心早已大过了恐惧。

可这一次,杀人的人变成了许怀鹤,暗色的血迹在他指间流淌过,恶心又黏腻,哪怕已经被帕子擦干净了,却依旧如同附骨之疽,就连许怀鹤此刻抱着她,她都觉得许怀鹤的双手浸满了鲜血,也将她一并拖进了红色的血池里。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容钰颤抖着,心里甚至产生一丝细微的祈求,希望许怀鹤能够说点什么,哪怕是骗自己也好,只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告诉她,她看到的并不是真的,许怀鹤依旧是那个谦谦君子,高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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