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堪濒临失控的情感和快乐来临的时刻,她会立刻强制性自己冷静下来。
玩物丧志,温柔乡丧命。
这也是子书谨对她的谆谆教诲。
她的手猝然撑在了子书谨面前,子书谨在亲吻她的眼睛,露出一截苍白的被衣领包裹住的脖颈,裴宣反客为主的吻了上去。
子书谨喘息了一声,脖颈的筋脉开始颤动,裴宣觉得很有意思的前去追逐,用带着尖齿的牙齿碾磨,逐渐剥开碍事的衣领,露出子书谨心口前那一颗褐色的小痣。
子书谨闭上眼,眼前只剩下烛火昏黄的暖色在摇晃,她抓紧了裴宣的后颈,那是她的命脉。
“哀家最恨先帝不信我。”她在抓紧裴宣皮肉的那一刻喃喃道。
她的声音充斥恨意,如果真是野兽,她或许要把名为先帝的首挫骨扬灰的恨。
裴宣温柔的亲吻她,抚摸她紧绷的脊背缓解她在那一瞬间的不适应,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太后,先帝五年前就已崩逝。”
她早就死了。
你恨不恨她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你自己心中长久留着一个疙瘩而已。
子书谨睁开湿润的眼睛,她的眼睛带着某种情事后的眷恋和温和,但历经风霜的眼角已有了细微的纹路。
“你知道跟一个人最亲密的方式是什么吗?”
我知道。
少女的脸上流露出符合这个年纪的天真与茫然:“臣不知。”
子书谨的瞳孔仿佛笼罩了一层雾气,幽深而模糊,她的手抚上裴宣的脸颊,看向过往记忆中的那个人。
她给出答案:“那就是同她一起保有一个秘密。”
她的嗓音沙哑:“或者说罪孽。”
同甘共苦共享贫穷与困难其实都不够亲密,要怎么的两个人才能荣辱与共呢?
她们要共享一个弥天大罪,泄露出去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要守口如瓶要日日夜夜绑在一起,以确保另一个人的梦话呓语都只能被对方所听见,不能为其他人所得知。
例如,弑父。
裴宣老爹死的很突然,裴宣还没有接触太多政务照常读着些治国论政的酸书,突然她爹的内侍急召她入紫宸殿。
她去的时候她爹已经面色发青,嘴唇惨白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爹身体不错,娶那些小老婆生一堆孩子,就是想把她给换了,谁知道她爹这么不经折腾,年轻时候仗打多了,好日子没过几年就归西了。
她在她爹身边侍疾,那堆人比花娇的小老婆一个也没招来。
捱了三日以后的一个下午裴宣在他榻边打盹儿,突然被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抓住了手腕儿。
她睁开眼,撞进她爹瞳孔已经隐隐扩散的一双眼睛里。
老家伙死咬着牙,几乎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娘心里只有权势!”
人之将死,其言没善,临了还是放不开对发妻的那么点儿恨意。
唯我独尊的人都是这样,恨遍全天下独不怪自己。
裴宣困得眼皮往下掉,闻言很冷静的回了一句:“你不也是吗?”
辩解没意义不如问回去。
老东西腮帮子死咬着,胸膛上下起伏,似乎正憋着最后一口气:“我知道,你知道你娘骨灰在哪儿。”
“我死后把我和你娘埋一块儿。”
裴宣垂着眼睛看他,十分平静的开口:“不。”
“我要把你们分开埋,天南地北,生的时候不同眠死也不同穴。”
老家伙浑浊的眼睛蓦地睁的老大,恶狠狠的盯着裴宣,那双眼睛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逆女,逆女!”他喊的又狠又快,气急了,死死瞪着她威胁,“孤要另立——另立太子!”
裴宣别过眼没一点儿触动:“这皇位你爱给谁给谁。”
她想站起来给老东西叫个得力的人拟旨,拽住她手腕的人却没松开,反而在那一瞬间抓的越紧,裴宣吃痛,回过头去发现老东西已经没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