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应该是很烦她的,但出乎意料的没有,她饱受弑父害死母亲的困扰,却又要端起一朝天子的威严,只有在这个疯子面前她能真正的卸下一切心防。
这是她在世上明面上最后一个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
她疯了*以后裴宣需要手把手的教她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甚至需要教她穿衣吃饭认人,跟养了个女儿没有任何区别,白浣清对所有人都很温和,除了胆小一些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子书谨,她看见子书谨就会歇斯底里的发疯,所以裴宣会尽力避免和子书谨见面。
有整整半年,她和子书谨形同陌路之人,裂隙在隐隐扩大。
每月初一十五皇帝必须歇着皇后宫中,那是子书谨和裴宣不容置疑的相聚,虽然每一次除了疯狂的交缠没有任何话语。
她们保持这样冰冷的关系。
直到一年后的某一个雨夜,电闪雷鸣,贴身女官敲响殿门窘迫的禀告:“陵川郡主发病。”
这样的雨夜会让白浣清想到满口灭门的惨案,她会发病也在意料之中。
子书谨忽然抓紧裴宣的手腕,裴宣回过头来看着她鬓发散乱的皇后,子书谨眼眸深邃:“陛下非去不可?”
“皇后当初若是不曾诛杀她满门,此刻孤就不用去。”裴宣漫长的沉默,很久之后才回答。
裴宣起身。
然而那一夜她回到殿中白浣清抱着膝啜泣,看见她露出一个惨白的笑脸,轻轻的说:“姐姐,我想起来了。”
裴宣不在她身边的那个深夜,她一个人痛苦挣扎以后想了起来,没有人在她身边。
她很懂事没有再如疯了一般时提起要杀了子书谨,要让姐姐给她报仇,她只是安静的待裴宣身边。
又一年,白浣清十七,婚事提上日程。
第110章 妖精打架
一场亲昵过后窗外隐约下起了雨,沙沙雨声落在窗纱上,给夜色带来久违的静谧。
或许是说的太多,裴宣有点睡不着,她睁开眼发呆的时候子书谨抚摸她的脊背,从肩头抚摸至尾巴骨,一颗一颗数着她背后的算盘珠。
这个动作很亲昵,但裴宣老是觉得子书谨会突然抽掉她的脊骨,她小时候看过官府镇压逆贼,把整根脊骨抽出来连着脑袋抽悬挂在城墙前头,省了一根绳子钱。
“又睡不着?”
子书谨捏了捏她后颈皮肉。
人在没心没肺的时候是最睡得着的,一但心里装了事就会翻来覆去日夜难安。
“臣在想,您当初为什么不告诉先帝呢?”不告诉先帝白堂投靠裴万朝,背叛白针,裴宣性子软和但绝没有如此不堪。
子书谨把她按在自己怀里,微微伸长脖颈:“因为哀家比先帝年长,自以为应当护着先帝,要为她解决一切的麻烦......”
她自己解释了一通,又慢慢沉默了下来,过了很久,她在黑暗中抚摸着裴宣的脸庞,少女埋在她怀里,一点一点的亲吻她起伏的心口。
“借口。”她听见裴宣反驳。
不知道为什么子书谨在心里想谁说她傻的?她明明聪明的厉害。
人原来会一直撒谎,即便面对的是这个世上最爱的人。
“因为哀家惧怕先帝。”
她最终给出答案。
不是害怕先帝软弱,恰恰是因为先帝在登基以后逐渐冷酷而高明,白堂和她分庭抗礼组成微妙但势如水火的朝堂,先帝不会允许他们其中一个人死去,那就给了另一个人趁势而起的机会。
这是一个很可笑的理由。
她在这个深夜剖开自己的内心,宛如叹息:“哀家惶恐在先帝心中自己不如白堂,先帝不会信我一面之词。”
“哀家一直教导先帝冷静自持成为一个圣明君主,可当先帝用帝王之术对我一视同仁时,我才发现我忍受不了。”
她不再需要她,依赖她,不再像年少时一样受伤了会找她哼哼唧唧的撒娇,她对待她如同一个盟友一个棋子,她们不再亲密无间。
“哀家觉得,哀家在逐渐失去先帝。”
这种失去的惶恐逐渐促使她做出过激的,疯狂的事。
裴宣亲吻她的心脏,灼热的呼吸落在肌肤上,在春末夏初的雨夜,子书谨渐渐起了一身薄汗。
“宣宣,喜欢是要说出来的。”她忽而翻身按住裴宣,长发如丝一般倾落,从子书谨发梢肩头,组成一方小小的空间,裴宣被落下的长发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