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踩在遍地猩红光点上,骷髅眼眶般的黑眼眸不眨不动,浑不似活物。江沅声面庞惨白,薄唇却猩红得可怖。他唇瓣翕动,嗓音嘶哑又礼貌含笑道: “不好意思,发生了一点意外。有人愿意帮我拨一则急救电话么,我必须尽快去医院。” 无人敢回应,江沅声在高烧里生出不愉,却仍浅笑着道:“没人么?那怎么办,如果我死在这里,会给各位带来不小的麻烦呢。” 他踉跄靠近半步,唇尖沁出血迹,色泽之浓触目惊心。安保员们看到他指尖也滴落红液,终于仓皇地回过神。 人群七嘴八舌地喧闹着,有人拨给911,有人则去联系庄园主人Chio先生,还有几位跑上前,询问江沅声是否需要其他帮助。 “嗯,当然需要。”江沅声在嘈杂声里微末轻笑,苍白的笑容无辜又恬淡,“麻烦您打开语音拨号,我需要联系一位朋友。” 安保员照做,江沅声报出的号码被识别并拨出,很快有一道礼貌低沉的男声接听道:“您好,这里是松川,哪位?” 江沅声轻笑,切换为华语回应他:“晚上好呀松川,我是Lan,我现在遇到了麻烦,你有空过来找我么?” 对面呼吸骤窒,停顿半秒后,颤声回答他:“有、有的!请问您……” “给你三十分钟。” 江沅声打断他,笑容礼貌温和,语气却不容置喙: “之后我大概率会被送去BR医疗中心,你来时带上画具,笔刷选柔软质地,以及,记得佩戴那副黑钻袖扣。” * 一个半小时后,熹微天光泛白,步入当地凌晨五点。 位于南洲西部的BRMC医疗中心内,靠近东门处设有全天候急诊部门,四楼尽头人声不绝,仪器室内白灯通明。 一位正在坐诊的眼科医生态度友好,金色的卷发梳成低马尾,含着礼貌的微笑询问症状,引导就诊者落座,配合她排查眼部是否发生病变。 江沅声格外乖巧听话,他面庞苍白憔悴,黑眸满是无辜。在等待诊断结果的间隙里,女医生递给他一杯温水,忍不住含笑夸赞他“good boy”,把他当成了年轻的外国小孩。 “谢谢。” 江沅声仰头,语调轻柔地回应,又将眼眶转向待在一旁的两名安保员,十分善解人意地道:“接下来我可以自己应对,很抱歉,耽搁几位先生的时间了。” 安保员如蒙大赦,敷衍地客套几句就一齐匆匆离开了。女医生似乎对此感到不解,询问:“你暂时失去了视觉,不需要留人陪着你么?” “没关系,医生,有劳您的关照。”江沅声眨了眨空洞的眼眸,黑瞳似是未抛光的曜石,雾蒙蒙的盈着混沌。 女医生叹了口气,她似乎十分怜悯心软,亲自协同他办理入住了一间单人病房。又因为察觉他有应激症状,额外给他开了瓶氨基酸,打针输液。 江沅声客气温和地道谢完毕,听着她的脚步声离开。很快,又有另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赶了过来。 耳边落入熟悉的男声,对方踉跄着单膝摔地,却来不及站起,先慌忙问道:“Lan,您还好么?” “松川,你来了。”江沅声弯起眼眸,语调柔缓却并无情绪,“我不太好,现在处于失明状态。” 松川卡顿了一瞬,说话更仓促了些:“您怎么、怎么会……” “嗯,别怕。我能适应。”江沅声低头垂睫,嗓音柔如呓语,“那副黑钻袖扣,松川有戴着它么?” 他抬起手指,似乎想要触碰,松川便缓和呼吸,顺从地将腕部伸到他手边,方便他动作。 触碰时,江沅声的手指白皙纤长,抓着那枚袖扣的菱形黑钻,轻轻摩挲了几瞬,指节像是伶仃漂亮的瓷竹。 这番动作太过暧昧,入眼后惹起许多糜美联想,撩得松川的整条手腕随之颤抖。 “您……”松川话音透着明显的犹豫,“您看起来非常虚弱,我冒昧地请问,昨夜您是否遭遇了什么不测?” “没有啊。”江沅声流露倦色,笑容苍白懒漫,“只是消耗了些体力,松川,你携带的软刷画笔在哪里呀?” 松川眼眸震颤,呼吸频率骤然加剧,机械笨拙地如实回答:“在我的背包里。我按照您的要求挑选过,并且尚未拆封。”w?a?n?g?阯?F?a?b?u?页????????????n????????5?﹒?c?ō?? “嗯,做得很好。” 江沅声松开袖扣,顺着他的腕部抬指,又举止轻佻地拍了拍他的下颌,对付宠物犬般下达指令:“来,你再靠近些,我给你布置‘作业’。” 画家笑得温和,眉眼秾丽太过惹眼,几能摄人心智。松川神魂颠倒,沦为走狗般,鬼使神差地听从命令凑近了过去。 江沅声附在他耳侧,像在轻声催眠:“画笔软刷的型号丰富,你挑选出最适尺寸,然后打开录音喊‘沈尤澜’三字,同时将笔刷放入……至少是三支哦。” 最后的词句落下,松川心脏狂跳,双耳泵出猎猎嗡鸣,大脑也彻底被冲散神智陷入茫茫空白。 三支……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么? 松川几乎是满脸胀紫,抬眸时,却见江沅声神色无辜,似并无任何恶意。 江沅声红唇翕动,笑问他:“可以做到么,智也先生。” 松川的声音战栗到完全变调,几乎吐不出完整字句:“您、您为什么会……” “啧。”江沅声嫌他问法太蠢,又觉得解释起来异常麻烦,表情冷了下去,“不为什么,但松川承诺过会服从我,怎么,已经不愿意听话了么?” “不、不是!”松川刹那慌神,语无伦次地急切表态,“我愿意的、我非常非常愿意!我什么都可以!我随时、随时都能向您发毒誓自证!” 得到顺从,江沅声终于满意。他直起身,抬起下颌示意对方噤声,又居高临下地微笑道: “那就好,给你一小时,结束后将录音备份并发送给我,到时我会检查你的表现是否合格。” 言毕,他睥睨对方,幽幽地勾唇轻笑。 特别好,他想,锯分完成后的下一步,自然是提刀剖开脓包,剜除那些早已坏死的人格烂疤。 而布置给松川的‘作业’算是一举两得,不但能够惩罚松川的怪癖,还能锻打加固另一只疯狗的项上枷锁。 还真是天生劣种啊,江沅声,不愧是南望舒所生——江沅声无声自嘲,又神色冰冷地敲敲指尖,催促对方。 在他望不见的地面上,松川屈膝而跪,眸底饱含不甘,随即却只是匆匆低头,掩盖掉那些病态的贪婪表情,顺从地应了声“是”。 最后盯了几秒,松川智也告辞后退,步履匆促地离开了。 [Step Ⅱ] 切磨 第20章 20 坏脾气 一小时后,早五点整。 BRMC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