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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8(1 / 1)

自始至终,Shardpt十分善解人意,停在远近适宜的位置,默然静立,直到江沅声在困倦中再次入眠。 因此这一次,江沅声睡得稍稍沉了点。 发丝在枕头中卷翘几绺,脸颊掩在雪白绒毯下,唇角和鼻翼沾了水渍,泛着碎光,伴随呼吸微微起伏。 类似冬眠的猫科动物,柔软无害,轻易接纳他人的安抚。 然而历经过了长期病痛摧残,猫的身形如今太过孱薄,影子也浅淡异常。 Shardpt呼吸更轻,缓缓俯近床沿,心绪漫漫地开始浮动。首先的念头里,他想,他的声声偏好什么口味,之后具体该准备哪种食物。 小画家天生嗜甜,喜爱脆的甜品,唯独讨厌黑巧。正餐不忌讳冷盘,偶尔吃得厌倦了,会换成华式做法的热汤羹。 除此以外,江沅声在大多时与少年期一致,体质畏寒,衣着常是针织衫或毛衣,搭配长款围巾,下雨下雪方便讨厌遮蔽,懒得去撑伞。 无数零星的琐事,他逐一耗费时间去考量。 从日落云褪,想到夜阑深寂,他整个人如同静止的飞鸥雕塑,曾跋涉万里,此刻终栖回到故土的枝桠,不动也不响。 直到连月华也消失,彻底融入漆黯,他如梦初醒地直身后退,终于肯缓步离开。 踱步至起居厅,管家从一侧为他推门,提醒夜间气温降低,抬手替他披戴上风衣。 颔首道过谢,Shardpt温声吩咐:“有劳您费心照看,先生。” 这一句分外低柔,显露曾经截然不同的秉性。 管家几乎是瞬间晃了神,怔然停顿,望向早已性格翻覆的男主人,注视他步入庭院,独自朝雾中去。 绵密的浓白淹没一切,吞吃掉照明灯的轮廓,也吞没那道颀长的影子,踯躅地远远离去。 直到天际破晓。 * 漫长的全盲时期后,江沅声经过有效疗愈,恢复了些许微光感。 具体变化是,他的瞳光可短暂聚焦,凝起斑驳的点点神采。 此时已过去数月,威利步入仲夏时节。 夜间依旧湿润多雾,但不复沁凉,即便是畏寒的病人也可以披上毯子,出门去户外散步。 管家提前准备了一架定制轮椅,每到入暮时分,江沅声就坐到轮椅上,等Shardpt推他到屋后的花园,沿小径路过。 花园无人来打扰,却常有飞鸟到访。 听到鸣叫时,江沅声出于好奇,就喊停推轮椅的人,分辨起鸟鸣的来源,判断究竟是三趾鸥还是斑鸠,或偶尔出现的雪鸮。 有时是不知名的小型雀,江沅声听很久也不明白,就抬头,和耐心等待他的Shardpt道歉,请他来揭晓答案。 Shardpt习惯地向他弯腰,轻轻整理毯子,附耳含笑说“好”,为他描述那鸟羽的绮丽颜色。 江沅声听得认真,专注且入迷。 而一位不速之客的突然现身,就是在第七次偶遇雪鸮的黄昏。 那日,园丁修剪完花园中草地,照例从后门下班离开,转过围栏后,意外看到有个人在试图闯进这处住宅。 由于狠吓了一跳,园丁误认对方是窃贼,就地制服了,拖进园内打报告,惊动了其余人。 管家闻言,为防止闹剧扩大,亲自去领人,带到花园里找Shardpt,询问处理办法。 谁料,男孩背着的那只普通旅行背包,内里竟藏了只萨摩耶犬,此时挣脱了套索,跳出来乱吠一通,将雪鸮从树梢惊走。 翅膀扑簌声中,江沅声听到陌生的少年声音,说着不算标准的威利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男孩战战兢兢地道歉,为自己擅自打扰的冒昧,举止间慌乱无比,语无伦次地解释:“我只是……只是因为真的没有办法了……哥哥……” 哥哥?他是在说我么? 江沅声感觉莫名,不知怎样应对,怔怔地不动了。因此身后的Shardpt代他给予对方回应,语气依旧低缓,却少了些温和。 “没关系,他不介意打扰,你先冷静些。” 简单地说明情况,Shardpt继而转身,去吩咐管家招待男孩:“带客人去客厅稍等,给他一杯茶。” 管家照办,客气地将男孩领走了。 等他们离开,Shardpt低头,唤了句“声声”,换回一贯的温和语气,向他介绍来人身份并征求意见: “那名男孩来自华国,是你曾经的亲人,依照你的意愿,可以决定是否留下他,和他对话。” 说完,良久却无人回应,江沅声似落入了恍惚状态。 直到又几分钟,一片圆叶落在肩头,Shardpt伸手摘掉,江沅声才勉力聚焦眸光,从这闹剧中回神。 “谢谢,”他同Shardpt点头,难得弯起眸笑了笑,“原来您的眼睛,是灰色。” 第62章 62 “停下” 状似闲聊的一句感叹,在Shardpt听到时,并不感觉轻松。 江沅声说‘灰色的’,说明他视觉恢复,终于如愿捕捉到了色彩,这值得庆祝。 可从另一角度,江沅声还说了‘原来’,昭示‘灰色的眼睛’,依旧被他划定在陌生范畴。 直到此刻,Shardpt才获取判决,他真的被爱人忘记,即便是看到时也无法被认出。 也直到此刻,Shardpt才自觉真正地身陷断崖,或喜或悲,全遭江沅声纵指操纵,天堂与地狱可轻易翻覆。 唯一算幸运的是,历经反复磨砺,Shardpt已获得完美面具,皮囊以上可以始终维持不动声色,不复曾经,变得温和、友善甚至是谦卑。 “嗯。确实是灰色。” Shardpt向他颔首,弯眸轻笑,灰瞳外掠过流光的玻璃质地——那里是他曾经收到的成年日赠礼,一副代价不菲的眼镜。 银边细丝的复古式框镜,两侧垂着同材料打造的坠链,架在他鼻梁峰处,将眉眼的冷厉彻底封存。 明显分量不算轻,算是束缚,可他甘愿戴着,就仿佛他甘愿维系斯文面具。 他自知属于伪善之人,可爱人希望如此,那他不妨伪善一辈子。既不存在勉强,也不存在不值得。 他的声声永远值得,值得晴朗无雪的天气,烤暖了的毛毯,温烫牛奶,以及永远柔和且忠诚的爱。 这样多给予一点,会不会有几分可能,让他寻回当年鲜活的小画家,骄傲、活泼、纯澈到傻气,天生擅长抓住蓬勃i色彩。 至于现在,情况已有所好转,声声并不排斥他,甚至是笑着,且再次对他的眼睛产生了一点…… “好奇的话,等下让你慢慢看。” Shardpt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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