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戳中了,时彧的脸颊更红。
秦沣只知道将军是少年英才,却不知道,原来少将军这样的人物动了心,与最普通的凡夫俗子也并无区别。
“将军,您骑上您的乌云盖雪,快马加鞭地来回也不过两个时辰,赶在长安开市以前街上无人,您要怎么驰骋怎么驰骋,就和咱们在戈壁上突袭行军一样,不会耽搁什么的。”
这初初定情的男女就是不一样,像新婚的小夫妻,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等变作了老夫老妻,情况也就不同了。
将军现在是情到浓时上了头,秦沣表示可以理解,谁还没十八岁过呢?
想当年追随伯爷金戈铁马以前,他秦沣也算得上长安一风流美郎君,也曾少年知慕少艾,惹出些荒唐事来。虽前事已矣,但那股患得患失的滋味儿还没忘,心上人一刻不在眼前都不行,一刻不在都觉得她像是要跑了。
“营地里的事您也放心,这俩好不容易不打了,总能消停一阵,末将谨遵军令,再也不敢拉偏架了。”
难为他,经此一役,成长得这么快。
时彧把秦沣的话显然是听进去了,细细琢磨,认为大致可行。
不如等黄昏日落以后,长安闭市了,他再入城。
看她一眼,再回来。
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雨,长安城积了尺深的水,今天水退了一些,但要想肆无忌惮地飞骑,恐怕还是不行。
故此应该笨鸟先飞,时彧撂下一句“明早回营”,便上外头马厩去找他的乌云盖雪去了。
秦沣望向被少将军大掌掀翻、不断飘动的帘门,摸了摸自个儿光滑水亮的脑门,道:“真走啊?他还急了,好像老婆果真跑了一样。”
时彧驾乘快马赶回家里时,已是酉时正刻,夜色浓酽。
以往回家,都没像今日这般……近乡情怯。
是因为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么?
时彧的胸口像是揣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他惴惴地下了马,不理任何人的迎接,径直大步流星地赶到波月阁。
“栖鸢!”
站在垂花的月洞门前,月光正拂弄着满墙花影,少年忍住羞涩,大声地唤沈栖鸢的名字。
波月阁内唯有一波浸在庭下空明积水里的凉月,无一声回应。
时彧有点惊讶,沈氏一向睡得早,难道早就已经歇下了?
这是有可能的,毕竟她应该不知道自己今晚会突然杀回来。
伯府的几个下人,都只能干着急,眼看着少将军到了波月阁,拉不住也叫不住。
时彧那双长得过分的腿跨两步就进了院子,在开满雪色茑萝花的院落没耽搁几步,便上了青阶。
“栖鸢,”时彧推开门,望向屋内,再一次呼唤她的名,“栖鸢。”
屋内仍然没有应答。
“栖鸢。栖鸢。”
急切地唤了一声又一声,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后,他满腹疑惑。
从门外寻到波月阁,从庭园院落摸索到寝房,时彧已经到了内寝,但依旧空无一人,哪里有沈栖鸢的影子?
好端端的,人怎会不见了?
她一向不出门的,是去了哪儿?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长安连着几座坊市都被雨水淹没了,她一个柔弱女子,又能往哪里去?
莫不是上别院去了?
只是又没听说,她在府中除了画晴以外,与别的谁交情好,值得大半夜的去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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