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煜陡然怔住:“你!他们人,何在?”
时彧轻描淡写:“不在了。”
“……”
蛰伏的杀手,都是太子百里挑一的刺客,是他身边能力最强、经验最丰的老手,连着二十人,竟仍未得手,让时彧杀了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此刻早已鸣金,孤还未回,父皇闻讯自会派人来找。时彧,你将孤押在这里,人一到,你也跑不了。”
经太子一提醒,时彧如醍醐灌顶:“哦,时辰确实不早了。”
他该走了。
临走之前,怎能不送太子一份大礼?
时彧手脚并用,在太子身上连上了几脚,直直地将谢煜囫囵整个地踢进了更深的牛粪当中。
激得谢煜破口大骂,但一张口便有一股被泉水浸泡的新鲜粪水,沿着麻袋的经纬渗入,钻入了他的口中,腥咸苦涩,奇臭无比。
苦不堪言,奇耻大辱!
他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杀了时彧,一定。
时彧呢,早已一径略上了树梢,在寻人的火把在这边水域边亮起之时,时彧早已不见了踪迹。
太子失踪,吓坏了东宫诸人,陛下下令派人来找。
只是人们多半以为太子只是争强好胜,为了与二皇子争个高下,明知早已鸣金了还念念不舍不肯回转。
当他们举着明炽的火把,照亮了周围的水流,看到此刻正匍匐于满团稀释粪便之中凄惨狼狈的太子,听到太子脆弱的咒骂与哀嚎,个个都瞪大了眼珠,面有菜色。
今日目睹太子如此窘状,只怕会被杀人灭口啊。
面面相觑,竟无人敢上前搀扶。
时彧纵起轻功,如谷中跳跃的轻猿,几个起落间,便已遥遥去了数十丈。
坡下军帐千幢,巍如雪山。
此刻点燃了正片灯火,如不夜之地。
时彧回到自己的帐子,掀帘而入,此刻的他亟需浴身。
刚刚踏入帐中,属于武者的警觉,让他心中一颤。
轻捷地抬眸,只见帐中灯火葳蕤,行军床上坐着一道窈窕姝妍的艳影。
那女子的身影,似轻纱般朦胧,以至于时彧第一眼,竟没有能认出。
愕然看了一息,忽然听到一声温婉柔软的呼声。
“时郎。”
时彧惊疑不定地望着转过面的女子,神情霎时崩了:“阿鸢?”
怎么回事,她怎会出现于此处,她不是在伯府,被好生看管起来了么。
但比起他,沈栖鸢更加震惊——少年满身都是血,那身水华朱的衣衫上,湿了一大团,整个人都泛着血液的腥味,如同在血水里腌制入味了般。
沈栖鸢惊恐不已,难道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
时彧他,还是为了,一时意气做了傻事吗?
她只觉得头一阵眩晕,呼吸险些上不来,差一点儿便要倒在床榻上。
时彧拔步上前,长臂环住了沈栖鸢的韧腰,将她嵌入怀里。
凝目看了一晌,忽忆起自己满身血污,怕弄脏了沈栖鸢的白衣,他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手掌将沈栖鸢的腰身托住,放她在榻上端端正正坐着。
他蹲下身,双手横在沈栖鸢膝前的衣裙上,仰目就着盛炽的烛火看她。
云纹铜盘里灯油去了大半,此刻的烛光被烧出淡淡的绯色,照着沈栖鸢明丽的眼波。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时彧还是没明白。
一向身娇体弱的沈栖鸢,是如何逃出伯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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