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到室外,阳光正烈。
草场上正跪着十多个年纪不一的男人,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黑紫色淤青,此时被麻袋套住了头,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
拿着枪的手开始抑制不住地抖动。
面前的这些人或许是被骗来园区的,又或许是像他一样走投无路的苦命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接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他仰头闭上眼睛,发烫的烈日晒在眼睑边缘。
再睁眼时,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双手持枪,一颗颗子|弹爆出大朵大朵的血花,血珠在空气中碎裂,随后迸进泥土里。
一匣子|弹刚好打完,一颗都没被浪费。
李夏辞彻底卸了力,手|枪掉落在草地上。他脸上还残留着血滴,却扯出个难看的笑容:“老板,我能留下吗?”
江晖路怔忪地点了点头。
随着副导演走上前“啪”的一声打板,李夏辞立即从戏中的状态脱离出来,懒洋洋地勾勾手指,叫来生活助理:
“快过来帮我卸妆,这个深色底妆厚得像被脏东西给糊住了。”
江晖路还靠在门边,曾霞见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她什么都没说,但含义不言而喻——
他没接住李夏辞的戏。
他的演技被一个此前只能在偶像剧里打转的后辈给碾压了。
尽管自己的表演也绝对在及格线之上,但两相对比下来,他简直被李夏辞按在地上摩擦。
江晖路心中自嘲地笑了一下,目光移向那张无暇的脸。
深褐色的厚重粉底液被卸妆棉渐次擦去,露出里面白亮到看不见毛孔的肌肤。
四五个化妆师和小助理围着李夏辞,在伞下细致地为他将底妆擦净,又喷上一层轻薄的保湿水。
江晖路知道自己应该放弃,但喜欢上这个人实在如呼吸一般简单,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像众星捧月般绕着李夏辞行动。
视线越过李夏辞的肩膀,江晖路看到走廊尽头顾跃正和人打着电话,急匆匆快步走来。
今天没有顾跃的戏,对方实在不该这个时间出现在片场。
令人更加意外的是,顾跃不再是那副标志性的惹人恼火的欠揍表情,而是臭着一张脸,径直走到伞底,不耐烦地对他做了个口型:
“管好你老婆。”
江晖路还没搞懂什么情况,便听到草场入口处传来一片喧哗。
片场安保与外面的人似乎发生了冲突,两拨人拿起铲子和拖把互相打得激烈。
随着其中一个保安惨叫一声,外面那伙人举起胳膊呼喊一声,随后疾奔冲了进来。
在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曾霞最开始还以为是粉丝冲卡,可等靠近才发现那伙人的岁数比她还大,手里还都拿着各式扫帚拖把之类的武器。
伞就支在房檐底下,李夏辞反应迅速想退回旁边屋内。
可那帮中年妇人来势汹汹,一下子将几个房间的大门占住,领头的几个则大步向他靠近。
“贱东西,没完没了了是吧?上次吃的亏还不够,就非得往别人老公身上贴?!”
这次挥向他的不再是手掌,而是切面锋利的铁锹。
李夏辞被几人逼到墙角,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格挡。
刚刚拍戏时江晖路那脚踹在他的手肘上,此时那里已经泛起大片的红肿。
汪玲玲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便要整个人扑上来帮忙挡住。
眼看着铁锹就要落下,顾跃皱眉,手刃准确地敲在对方手腕麻筋上,同时轻轻一脚搭在来人膝盖关节处。
铁锹瞬间向外飞出几米,那中年妇女则晃身之后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工作人员之间一片骚乱,谁都没料到这伙人会这么大胆,竟然敢光天白日之下对一线明星下这样的重手。
顾跃接过道具老师手里的塑料扫帚,将扫帚头磕在桌子上敲了下来,只拿着根棍子,冷冷指着众人道:“后退。”
领头的几个妇人彼此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嘴上七嘴八舌骂了两句,谁都不肯再当出头鸟。
顾跃另一只手搭在李夏辞的手腕上,焦躁地拧了拧眉。
他有想过对面会有些疯癫,但没预料到会疯得完全枉顾法律,更没想到江晖路在一次次提醒下仍软弱到处理不了家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