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自己处理,好不好?”陆应萧接过他手中的瓶瓶罐罐,顺便曲起手指蹭了下他滑落到下巴的泪珠,“宋总监太娇气,我还是不麻烦了。”
宋亭宴逐渐平静下来,即使身体还在发抖,“你自己看不到,我来。”
陆应萧还有心思逗他:“我之前就说去卫生间好了,是宋总监执意让我坐这的。”
陆应萧表面上是轻松带笑的,但背后的凝重阴沉宋亭宴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自顾自触碰着陆应萧的脸,说:“闭嘴养伤。”
陆应萧疼得嘴角抽搐,却故作轻松地说:“遵命,宋总监。”
宋亭宴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里,陆应萧的脸上又多了几块黄褐。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窗外已经月上枝头,深夜被棉麻窗帘遮挡,屋内的吸顶灯尽职尽责散发着温暖的橙黄光,却照不暖寒冷寂寥的气氛。
米白的布艺沙发被陆应萧坐得陷进去一个浅坑,沙发上摆着的玩偶掉下来落到宋亭宴脚边。
宋亭宴低头缓慢捡起,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溢出。
“别害怕,他们很快就不会来打扰你了。”陆应萧伸出手,细心地将他被泪水糊在脸侧的头发捋好别到耳后,柔声安慰道,“马上就结束了。”
宋亭宴将玩偶放回原位,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陆应萧,说的却是:“下次遇到他们,不要再和他们起正面冲突了。”
这下陆应萧怔住了。
宋亭宴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去将陆应萧破败的大衣挂起。
陆应萧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我今晚可以住你家吗?”
宋亭宴这才意识到这个顺手的动作有多么不妥。
但陆应萧为了他而伤成这样,人也已经带回家了,现在赶走确实有些不太道德。
他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动作自若地在玄关内嵌衣柜中挂好大衣,才说:“我去给你收拾次卧。”
等陆应萧已经穿上他的大码睡衣、洗漱完后,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有些草率了。
他总想和陆应萧保持距离,却总忍不住和陆应萧接触。
不仅如此,他只要一天没遇到陆应萧,他就强烈地想找机会让陆应萧看到自己,哪怕只是擦肩而过的一眼。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从前淡漠凉薄的性格早已改变,取而代之的是对感情的强烈渴望。
他不知道该不该从陆应萧身上汲取,但他只有在面对陆应萧时像变了个人般,任性又自私。
分手的这段时间,他好像一直在证明一个命题——陆应萧是最契合他的人。
“我去给你切点水果,就当是还医药费和房租了。”陆应萧又穿着他的睡衣在他面前晃,却因为尺寸不合适系不上扣子,胸前大喇喇地敞着。
宋亭宴微低着头移开目光,说:“不用,你去休息吧。”
陆应萧已经自顾自地拉开他家冰箱,翻找半天取出一枚橙子,“这种不容易烂的水果放在阴凉处就好了,少吃冰的。”
宋亭宴从陆应萧手中抢下橙子,即使已经尽力躲避,两人的手还是触碰到一起,“你手都脱臼了,别再逞强了。”
陆应萧让出厨房位置,“我不弄你就不吃。”
宋亭宴洗着水果刀,道:“管我这么多。”
陆应萧没了动静,宋亭宴以为他回房间了,心里嗤笑这位的脆弱,慢条斯理收拾好水果刀和案板。
等他端着切好的橙子转身,却猝然对上陆应萧深邃的眼神。
千丝万缕的、晦暗不明的,像座能吞噬一切的寒潭。
陆应萧大概确实是累了,斜着身子倚在墙边,眼皮耷拉着,脸上不愿做出任何表情。
平时嬉皮笑脸的人如果骤然面容冰冷,那一定是心情不好。
而陆应萧只要心情不好,必然会有人遭殃。
宋亭宴觉得应该是自己刚才那句话触碰到陆应萧的敏感地带了,装作没看见陆应萧的异样,径自将果盘摆上桌,说:“来吃点?”
陆应萧晃晃悠悠地直起身,说:“我不吃,我去躺会。”
宋亭宴也无话可说了,心中开始思索和前男友的独处方式。
他收拾完盘子后也无事可干,家里多出个人,他总觉得不太自在。
他想关上主卧的门,却又显得太过刻意。最后只能先关了灯,躺进被子里刷手机。
一切图文都变成模糊色块,他根本看不进去。
脑海中充斥着陆应萧今晚满脸是伤的模样,又忍不住后怕如果伤到头部会怎么样。一会又想听陆应萧在次卧的动静,想陆应萧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