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一会让阿姨来清扫掉。随与轻微挑眉,看到自家小孩的手把勺子攥得很紧。
母亲。随安下意识开口,她垂眸躲避随与的眼神,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
好吧,那随与轻哼一声,你自己收拾。
随安点点头,迅速喝完汤。
我吃饱了。
听说,那小姑娘得的是白血病,不过早期治疗结果很好,就是过程难受,化疗,骨穿挺疼的。
随安愣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是她缓解情绪的表现。
要是你心脏配型好好,我不说了。随与无奈地叹口气,她走过去,把随安抱在怀里,她半弯着腰,脸凑近些。
早点休息,不要熬夜。随安点点头,抿唇,躲开母亲的视线。
可僵持了一会,她抬头,在随与的脸颊上极快极轻地亲了一下。
乖宝宝。随与笑起来,亲了亲随安的额头,晚安。
第六天,窗台上又出现一串漂亮的鲜花编绳。
欢喜习惯性地递上东西,踮起脚,她的眼里满是疑惑,书桌前没有人,大姐姐并没有在看书。
她有些着急,用力地踮起脚,想往上爬。
可下一秒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的动作顿住。
随安站在窗边的阴影里,低头看着她。
嘶欢喜倒抽一口气,她坐在地上,呆愣着。
随安眉头轻蹙。
对不起。欢喜立刻道歉,她慌张地站起身,小手擦破皮,我,我找不到你。
随安没有应声,她转身从书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水,放在窗台上。
欢喜怔了几秒,眉眼弯弯。
我没事,不疼的。
她的视线追随着随安,看着人又坐回到书桌前,将那串花放在了上面,才翻开书。
过一会,欢喜坐到草坪上,紧握着那瓶药水傻笑。
她是我的朋友了。
欢喜想。
月季由盛转衰,欢喜每天都准时出现在窗台下,她会带来一些东西,大姐姐只挑喜欢的。
大姐姐不吃她带来的食物,但会给欢喜好吃的。
大姐姐喜欢花编织的手串,喜欢树叶吹奏的曲子,像童话里困于城堡的公主。
大姐姐不喜欢说话,常常是欢喜一个人说着。
那天,花落了。
风大得很,吹起散落的花瓣,欢喜觉得那像是月季花仙子的谢幕舞。
真的很漂亮呢。
你想去看看吗?欢喜双手捂住帽子,笑眼弯弯。
不看。随安站在窗边,她看到欢喜宽大的衣袖滑落到手肘,手臂上的针眼露出来,唇角绷紧。
欢喜咬唇,最近她试图让随安从屋子里出来。
好吧。她失落地应声。
不疼吗?
欢喜怔了一瞬,刚要回答,帽子飞出去,露出光滑的脑袋,只长了层短短的绒毛。
她慌张地去追,没注意脚下,摔在地上。
随安单手按住窗台,从屋里跳出来,她大跨步跑了几步,截住了帽子,她转身走到欢喜的面前,递过去。
她看着欢喜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把带着假发的帽子戴回到头上,又低声重复。
不疼吗?
不疼的。欢喜猛地摇摇头,只是摔了一跤,站起来,就好了。
妈妈说,我是最勇敢的小孩!
我不怕疼。
随安看着她,大大的眼睛干净清澈。
她想说自己问的不是这个,可又清楚地知道欢喜的回答。
随安一直厌恶有生机有活力的人,她总能从那些开心的人身上看到自己的悲哀,被病痛缠身,死气沉沉。
有什么可笑的,有什么可高兴的。
人生了然无趣,只是躯壳行走在世上。
姐姐,我们去湖边看月季吧。欢喜小心翼翼地拉住随安的指尖。
可这一次,她看着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好。随安将欢喜的手包在手心,她柔声应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