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时分,安娜从市中心一家常去的面包房走出,刚刚采购完接下来几天的主食面包。当然,购买的量比起平时减半,毕竟这段时间家里只有她自己了。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小委屈,最近费佳和她通电话的频率越来越低了,也不知道在横滨忙些什么。虽然她不想像个监控器和遥控器似地远程把控她的丈夫,她明白任何人都是需要只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的……可还是会忍不住想,距离没有产生美,反而会让所谓的七年之痒提前? 算算时差,现在日本那边已经是深夜了,如果她电话打过去,会不会影响费佳休息? 哦,算了吧,按照她对她亲爱的丈夫的了解,没有了她在一旁监督,他绝对会熬夜熬得更加放肆,甚至放飞自我地彻底通宵,她都能预见他回来时那绝对令人不忍直视的黑眼圈了。 打?不打?打?不打? 心中纠结拉扯了一番后,安娜最终还是单手搂着装了一纸袋的长条大列巴,空出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等待音响了没两下,电话便接通了。 “我亲爱的费佳,果然你唯独在熬夜的问题上无法遵守和我的约定呢,日本那边已经快要凌晨了吧,你果然还没有休息。说吧,你的电脑是不是又要陪伴你到天明了,嗯?” 果然被她逮到了吧,这个让人心疼的熬夜鬼。 【安妮娅,你这是在钓鱼执法……只是,我此刻还未睡,是因为我也在等待着你的电话啊,我知道的,亲爱的安妮娅一定会打电话给我的,我们是如此的了解彼此。】 哦,上帝啊,这种鬼话简直…… “费佳你总是擅长用给我塞蜜糖的方式来平息一切的不愉快,但不得不说这太有效了。” 这种鬼话简直是该死的甜蜜,她甚至都能想象到费佳说着这话时看向她的神情了,那种神情令人着迷沉醉到根本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啊。 不过,她还是要强装一下的,不能这么快就缴械投降。 “那么,费佳,你知道今天已经几号了吗?” 【当然,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向妻子许下的承诺我定会遵守……我会在你的生日前赶回来的,安妮娅。】 距离安娜九月十二号的生日,只剩下一周了。 听到如此虔诚的许诺,安娜是彻底一句加重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了,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生日能够快一点到来,她能够快一点再次拥抱住她亲爱的丈夫。 如此一来也好……让她安心。 让她安心,彼此间的一切都未改变,一切都会一如往昔,一如往昔共度的这六年时光。 就在分神的这一刹那,不小心与自己迎面走来的人肩膀碰撞了一下。 原本倒还好,撞的这一下对于安娜来说完全是不痛不痒。 但不好的是…… 碰撞后,她本能地将肩膀闪避,结果她怀中纸袋里那条长长的大列巴不巧地抡到了对方的鼻子上。 只见那个身型削瘦的男人低头捂着被大列巴“攻击”了的鼻梁,踉跄了两步险些栽倒。 “先生,您没事吧!” 听到男人叽里咕噜地嘟囔了句什么,好像是法语?对法语没太多了解的安娜有些一头雾水。 罗曼?罗兰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鼻子,一边在内心腹诽着他一会儿绝对要找家法式面包店买法棍吃,才不要吃这简直能当武器使的俄罗斯大列巴! 当然,现在比起面包品鉴,更重要的是…… 一点点将揉着鼻子的手拿开,将自己完整的面容展露出来,缓缓抬起头,与对方四目相对……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从双方各自的眼神中划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路人。 然而,彼此就这么平静无言地注视了对方数秒,最终打破了这一诡异的对视的是…… “先生,您流鼻血了,非常抱歉,需要我送您去医院吗?” 终究是安娜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毕竟这人都流血了啊。 罗曼?罗兰:“……!!!” 第130章 Yokohama (3) 130 街角处一家法式咖啡馆, 咖啡的醇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自觉便放松了身心。 靠窗的一桌,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品尝着各自点的咖啡, 只是表情各异。男人很享受当下的咖啡时刻,女人则是对此刻的状况有些无言以对。 “嗯,果然还是要来上一杯我们法国的cafe au lait才能挽回我流失的生命值。” 罗曼?罗兰举止优雅地将手中的咖啡杯缓缓放下, 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叹,那常年苍白的肤色似乎都红润上了几分。 看起来的确是一位颇具魅力的法国绅士……如果忽略掉鼻孔里塞着的止血卫生纸的话。 对面,手持玻璃杯的安娜面无表情地一点点喝掉自己点的热可可, 并在心中琢磨着自己应该不是被这个法国人讹上了吧? 刚刚在街上,不小心一大列巴把这人鼻子砸流血后, 她有提出过要不要送去就医,结果这人在用随身带着的纸巾堵住鼻孔物理止血后, 表示不用那么麻烦,请他喝杯咖啡补补失去的能量就好……但是要法式咖啡馆才行,俄式的咖啡不要。 ……话说, 流鼻血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喝咖啡吧, 真的不会加剧伤势然后算到她头上吗? “你,很像我曾经见过的一个女孩。” 罗曼?罗兰注视着安娜, 突然如是说道。 “很老土的搭讪方式,这位先生。”安娜对于这种鬼话嗤之以鼻, 忍不住毒舌了一把,“这算是你们法国男人的种族天赋吗?” 罗曼?罗兰:“……”, 还请不要开地图炮。 咖啡馆里放着一首经典法语老歌,仿佛让馆内的时光静止住了一般, 萦绕在咖啡醇香中的客人们也随着幽远的曲调追忆起过往的岁月流年。 轻叹了一口气后,罗曼?罗兰单手拖着下巴, 将此刻与自己相对而坐的女人映入双眸,并在眼眸中一点点幻化为曾经那个稚嫩的少女,口中则在娓娓道来着一个久远的故事: “是真的很像……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了,可能已经有,十年了?十年前在莫斯科最混乱的时候,我来过莫斯科,那是在莫斯科郊外的一个小镇子上,感谢那个小镇上还有家不算太正宗的法式面包店。就是在那个小镇,我遇见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在那个一切都被洁白冰封的大雪天相遇时,我差点以为那个女孩已经被冻死了。那个女孩和你一样,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一双近乎透明的碧色眼眸,只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仿佛这个世界都与她无关。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连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