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啻已经盘坐在地上开始种树，问言答道：“小师叔坐下吧，咱们边种树边聊……哦对了，这是树种。”
树种被他放在了中间的位置，苏浅挨着他盘膝坐下，伸手去拿树种，却摸到尤啻所在的位置有一片凹槽。
苏浅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抓了一把树种。
“你所谓的种树应该是用某种手段来净化此地气机吧，要怎么种？”
“这是菩提树种，天然有驱邪净化之能，只需用灵力包裹死气，以净化咒将其封在树种之中，再用灵力催化树种长大，每长一寸封一些，直至其长出枝叶即可……”
“那这些树会去哪？”
这附近空空荡荡，不像是有树的样子。
“会去另一个空间。”尤啻没有详细解释，只催她照做。
苏浅便用灵力一边往菩提子里封死气，一边催发其长大。
在确定此法确实有用之后，她才问道：“你说这是你常来的地方，那你……？”她不相信尤啻会频繁犯错，那他来此就只能是出于自愿。
在一个地方打坐能坐出一个浅浅的凹槽，苏浅很难想象他在这里枯坐了多少年。
如果他是罪魁祸首，那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如果他不是，那他到底是谁？
尤啻手法娴熟，很快就完成一棵，闻言道：“若无意外，我每晚都会在这儿。”
苏浅往他的位置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又问：“所以这死气到底是怎么来的，源头在哪里？”
这里死气的浓郁程度，远远超过了她之前去过的亡灵星，更何况这里还充斥着怨气，这片空间一旦被撑爆，修真界就全完了。既然合欢宗要净化死气，那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源头，而是在这里做些治标不治本的事？
苏浅倒是愿意帮忙，只是她的任务目标是邪气，虽然在她看来没什么区别，但装备的电压起不来，她也没办法。
只能靠紫金衣的净化功能，多净化一点是一点了。
“源头的事情就轮不到我们去管了，哪怕如老祖和宗主的修为，去了里面也只有逃命的份儿。”
苏浅成功种出一颗树苗，手一松，树苗就消失不见，不过她却追踪不到树苗的去处。
“你既然见过我打老祖，应该知道我并不止表面这点实力。告诉我地址，我要去看看。”
苏浅有一种直觉，解决了死气源头，她就能完成任务。
尤啻在黑暗中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如果你早二十年来，或许还能进去，但现在不行。贸然打开通道，溢出来的死气会把这里撑爆，合欢宗上下数万人，会在顷刻间殒命，修真界也会陷入一场灭顶浩劫。”
苏浅蹙眉。
这么吓人？什么东西能产生如此可怕的死气？
“你跟我说实话，真正的合欢宗是不是已经没了，我们宗门是不是就建立在那些合欢宗弟子的尸骸之上？”
尤啻错愕不已，被她的想法逗得笑出声：“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数千年来，修真界就属合欢宗屹立不倒，从古至今，合欢宗只换过掌门，可从没被灭过门。”
“好吧。”苏浅接着问道，“既然形势这么严峻，你们就没想过找其他宗门的人过来帮忙，修真界弟子千千万，每个人种一百棵树，怎么也该净化完了吧？”
这乌天黑地的一片，就靠时不时惩罚弟子净化的那点量，修真界岂不是迟早得爆炸？
合欢宗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偏激吧？
尤啻耐心解释道：“化神期以下的弟子，来此无用。而且树种有限，不能铺张浪费。至于你说请其他宗门的人来帮忙……实际上，修真界五宗六门一御半数以上的长老都在此地镇守，能维持如今景象，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苏浅听明白了，尤啻是故意把她哄过来充当免费劳动力的。
她一时气闷，闷头种树不再说话。
两人对坐一夜后，约卯时初，尤啻捏碎传送符离开。
刑罚司内并不似往日寂静，一群紫袍弟子聚在一起在看什么东西，时不时一声惊叹，还混杂着忍耐的笑声。
尤啻走进大殿，轻轻咳了声。
所有人僵住，都没敢回头看他，缩着脑袋作鸟兽状散开。
时间还早，大部分弟子还没到上值时间，他也没多说什么。
他照例去宗主洞府请安，一路走来，周围的目光很不对劲。弟子们一如既往向他问好，眼神里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古怪，甚至有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压抑的笑声。
尤啻皱了皱眉，使出水镜照了照，确信自己形象并无不妥，于是更加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