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仍是温和一片,实际心中早已扭曲。其实他早就见过她,那是在一次宴会之上,那时他还有妻,酒过三巡,恍惚之间见杨柳旁靠着一个温婉的小娘子,她的面庞在月光映照之下格外纯净,唇角弯弯,分外可怜。
那时,他便打定主意,要得到她。
只是她在看书并未发觉身后有人,也不知她的算计。本以为她是个单纯怯懦的女郎,谁知还有几分狡黠,现在还真是学聪明了,知道找靠山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转深。
迎面的卫越溪刚要开口讽刺他,却被身后的小娘子按住了手,她知道贞娘这是在示意自己让她去,顿了顿她道:“那我便在旁处等着。”
崔雅贞主动上前,行至亭中,杨栖眸底掠过一丝晦涩,面上却温和地笑了,端起桌上早已倒好的一杯茶水,递给崔雅贞,眼里写满了探究与兴趣,道:“喜欢吗?”
崔雅贞对上他的眼神,袖下玉指将手心掐红,面上扯弯嘴角,接过杯盏,顿了顿回道:“郎君指的什么?”
杨栖眯了眯眸子似乎在打量她,“那日嬷嬷替我送去的东西,娘子未收到?”
面前的女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好似感激道:“原来是那物,杨郎君费心了。” 她暗自瞥了他一眼,说不清是真心实意还是有心嘲讽。
她举着胳膊,手中端着杯盏,不曾粘唇。
杨栖目光灼灼。
蓦地,杨栖突然凑到她的耳边,气息洒在她的耳边,阴恻恻道:“你我二人迟早为夫妻,莫要在对不该之人痴心妄想。”
心事被剥开,又加之讥讽,崔雅贞面色白了几分,稳了稳心神,不得不道:“贞娘,明白。” 阳奉阴违,现在她不能与他撕破面皮。
见二人越靠越近,更何况崔雅贞的面色不佳,卫越溪直接迈向亭中,想要阻止。
就在此时,杨婉静也来了,只是面色不太好,看见崔卫二人神情也是冷冷的。
卫越溪主动将崔雅贞拉到自己身后,高声道:“杨郎君,我身子不适,就此告辞。”
杨栖颔首,关心几句后,没有反驳或是再问,反倒遣侍女送二人离开。
二人离开,只听见风中卫越溪轻声地询问:“贞娘,你还好吗?”
两道身影越来越远,杨婉静不满道:“哥,我方才正在看戏呢,好不容易才等来的!”
杨栖没有多言,也并未解释更多,“静娘,我库房中你想要什么任你挑。”
闻言,杨婉静喜滋滋地离开了。
直到亭中只剩杨栖一人,他挑眉,注视着桌上方才崔雅贞端起的彩釉杯。
最终拿起与目光持平,一寸寸摩挲刚刚她触摸过的地方,勾起嘴角,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
小娘子就是肤浅,都喜爱卫暄那样的皮相,却不识得真正的男人。
垂眸,他扯了扯衣袖,
不像吗?
卫暄方才下朝从宫中回府,晨曦温柔地笼罩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庞被一缕阳光分成两半,一半温和一半沉静。
他的修长的手指翻转,把玩着掌心的鸣镝。
其实,那日他是有机会发出这鸣镝的,只要鸣镝出,要不了多久木樾木橦便会寻到他,可他还是陪她演了戏,他也想不通,许是想看看这有趣的女郎究竟想做什么,她的眼中明明有惧,却还是不肯放弃他,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转念,他又想起了那日叔母诞辰。堂上,她在众人注视中演奏着他授与她的曲子,一曲毕,却独独朝着九郎,嫣然一笑。
思及此处,他冷笑,她究竟要寻上几个好郎君才够,摩挲着手中的鸣镝,他忍不住想起那日的一抹桂香。
那抹萦绕他许久的桂香。
她寻谁,找哪个郎君他都不在意,只是她……他人染指
他又想起来那只小兔儿。
木橦到院中
“郎君,十一娘和崔娘子回府了。”木橦报道。
府中大小之事如何瞒得过郎君,崔娘子与十一娘子一同去杨家别院的事情郎君早就知晓,遣他们暗中护着二位娘子,可他总觉得郎君在在等崔娘子来.......亲自来。
这样复杂的事情,木橦也想不通。
闻言,卫暄双眸微震,不欲多言,颔首。
他的面上明明并没有多余的神情,木橦却还是感觉到郎君此时有些不悦。
她真是宁愿亲自前去,也不愿寻求他的帮助。她倒是大胆,还是说她未来,是因是决心嫁与杨家大郎了。
回到府中,崔雅贞思绪飘向远方,她头一回为与自己无关的事走神。
她想起方才在马车之中看见的事。
令她震撼到事。
方才,一阵风吹起了马车的侧帘,碧色的车帘翩飞,她透过窗口看见街市的场景,那位世家出身,身份尊贵的二姑奶奶俯身医治着街边衣衫褴褛的女童。
那刻,她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莫名的悸动,说不清道不明。
在屋中思索片刻,她想不通,只能把这归结于自己歆羡卫家二姑奶奶的好名声。顺着想,这样,却是也是个搏名声的好法子。好名声,才会有好郎君。崔雅贞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