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也觉得崔雅贞从前说爱他,或是爱他的皮囊,或是爱他的地位,亦或是爱他虚伪的外壳,但这些皆是他,他不意外也不介意。
只是他现下知晓了,她的爱自始至终都与他无关,或许本该是给卫玑的。
那样的引诱讨好真真假假的情意,所做的荷包香囊、糕点还有那不顾性命的相救本该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连假的都不是属于他的。
卫暄倏然笑了,唇角弯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也是,阖该如此。他气了妒了,却又想到现下她至少是属于他的。不爱他,也是他的。
他又好似释然了,这桩事不也给了他一个由头‘惩罚’她吗。
片刻后,卫暄温声道:“木橦,我们进去。”
“是,郎君。”木橦应声道。他方才不解自家郎君为何要在这院门口站着吹着寒风,他本想劝上几句,却又见郎君的面色由阴转阳又转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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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雅贞晚膳前问过绘书,听见绘书说道卫暄今日不来她才放下心来,屋内暖洋洋的,现下瞧着面前全是她所喜的菜色很是愉悦。
她刚准备动筷,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蓦地,房门被打开。
她瞧见本不该来之人,今日卫暄面容冷硬,穿着一席玄色衣袍,她甚少见他穿着这般沉的色。
“服侍我更衣。”卫暄嗓音清越,夹杂着几分冷意。
崔雅贞心中疑惑,从前他从未如此差使过她,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为他解腰带之时,她嗅见了他身上的檀香似乎还夹杂着些许茶香。
待更衣后,崔雅贞便如往日一般坐下便要用膳,只是却被人冷声打断,“表妹不知晓规矩就罢了,也不知如何服侍夫婿吗?”
卫暄说罢掀起眼皮,冷眼睨着她。他唤来一旁的绘书,又道:“明日请位教养嬷嬷来,好好教教表妹规矩。”
“……”他算她哪门子夫婿。
一时,崔雅贞不敢吭声,不明白他这又是怎了。依照规矩,她是不能上桌吃饭的,是得先站着服侍卫暄用完,她才可以吃。
她悄悄观察着卫暄,不明白他的阴晴不定,却还是站起身来,主动为他布菜。
崔雅贞忙了许久,卫暄仍一筷子未动。她心中暗骂,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贞娘可愿与我成亲?”卫暄悠悠地问道。
崔雅贞瞧着他不佳的面色,也是极其识时务,忙道:“愿,贞娘愿。”
谁知,听到她这话,卫暄的面色反而越来越阴沉似要滴出水来。
倏然,崔雅贞脚下一空,感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她被卫暄握住腰,抱在了怀里。
她听见他阴恻恻地说道:“虚情假意。”而她腰上那双大手箍得愈发紧了。
崔雅贞面色也变得不好,吞吞吐吐道:“玉臣,你在说什么。”
二人面庞仅相隔一拳之距,崔雅贞愈发紧张,呼吸不自觉地加快。
“贞娘,我想知道你是何时开始爱慕我的?”卫暄盯着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崔雅贞看着对面人的眼神灼热且犀利似乎要将她烫出一个洞来,她扯谎说道:“第一次……见过表哥,我便觉得表哥玉树兰芝仪表不凡,就心生爱慕了。”
闻言,卫暄反倒笑了将她拦腰抱起压在身旁的榻上,抚了抚她的发髻,再次问道:“贞娘,你是何时知晓你与杨栖的婚事的?”
这一问卫暄的语气分明比上一问平静许多,崔雅贞却莫名感到恐慌,这几个问题教她喘不上气来,有种被人当众扒开衣服的错觉。
“自是……归家之后,玉臣怎了?”崔雅贞应了,羽睫颤得愈发快了。
现在这个姿势,双手还被卫暄紧紧禁锢着,她无法动弹,而心却如擂鼓。
“紧张甚么?”卫暄嗤笑道。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庞之上,崔雅贞愈发紧张了,一颗心好似要跳出来了。
卫暄倏然收起了笑意,面如冰霜,说道:“你知道倩华吗?”
崔雅贞自是知晓倩华是谁,可卫暄又为何会专程提起,她又想到他今日异常的表现,心中涌出一个念头,难不成他已经知晓了。
心中一沉,她的面色愈发不好看,吞吐道:“不认识。”
“不认识?”卫暄轻蔑地反问道。松开一只手转而掐住崔雅贞的下颌,冷声道:“贞娘,你还真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
卫暄的手逐渐用力,崔雅贞被掐得生疼。他一寸寸靠近她,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贞娘你究竟爱谁。爱我还是卫玑,亦或是……你只爱你自己。”他的质问几乎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语气愈发阴鸷,唇畔那抹笑意更显阴冷瘆人。
崔雅贞悄悄掐着自己的手指强作镇定,柔声应道:“玉臣,我只爱你啊。玉臣你弄疼我了。”
“疼?”说罢,他松了手上的力。
转而起身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个木匣子,崔雅贞眼见着他打开匣子,里面装着一副金制脚环,她几乎被吓坏了,不自知地向后缩了缩。
“玉臣你要做什么!”崔雅贞面露畏惧,害怕地问道。
卫暄拿出里面的那一对脚环,在她面前晃着,悠悠道:“贞娘,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