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卫家七郎。
她从前见过他的,
比起五年之前,他瘦削的有些过分,雪白的衣衫几乎像在身体上飘荡, 奇异的是这般形状却仍旧风姿不减。
他现下面颊漾着红意, 为清冷的眉眼增添几分秾丽。
她有些骇然,
她知晓五年前面前这位卫七郎曾官至中书令,本有机会更进一步, 却因发妻亡故主动辞官归去。
他的那位发妻, 在府里仍是个秘密。
女子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面庞,低头攥紧了手。
她没有忘记今日来的目的。
从前就有府中的老人说她与那位夫人有七成像,今日她便要用这张脸,为自己谋一个前程。
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今日卫七郎会饮酒, 接着宿醉,又花了不少银两打点人脉, 才换来这回送酒的机会。
端着酒瓶,女子娉娉袅袅走近,靠近倒在石桌前的郎君。
女子心如擂鼓,柔声唤道:“郎君。”
听到有人唤他,卫暄迟钝地转头去,发现眼前恍恍惚惚有个黄影。
“你,过来。”
他抬袖勾勾手。
眼前的女子逐渐靠近,卫暄发觉那道黄影好似变得清晰了。
白皙宛若羊脂的皮肤,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看清眼前人后,他倏然哽咽,喃喃自语好似说给自己听,
“贞娘,你……回来了?”
“你原谅我了吗?从前都是我错了。你不在的时候……卫珍很想你。”
“贞娘,你为何不语?”
那女子心中一紧。
什么错了,卫七郎说自己错了。
此刻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教自己少听见些秘辛。
卫暄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郎君,我也很思念你。”女子声音颤抖顺着卫暄的话说。
一鼓作气,便作势要倒入卫暄怀里。
倏然,卫暄直起身,似是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犀利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庞之上。
他抬手推开了眼前的女子,强行闭眼,压抑着眉宇间的怒意,
“你不是贞娘,贞娘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砰!”
随着酒杯落地,瞬间,隐藏在一旁的木樾到来。
卫暄面上森然,冷声道:“把她带走!”
木樾处理这样的事情很快,不过半盏茶,亭中又恢复了寂静,只余细雨落在芭蕉上的声音。
卫暄头疼欲裂,他知晓这是服用了五石散的症状。
五年了,他日日独自守着这片寂静,反复咀嚼着贞娘留下的那封绝笔书。
有时他觉得她恨极了他,
有时却又能扭曲地品味到她对他的爱意。
贞娘贞娘。
他要见贞娘。
于是,他又倒出些许五石散,混进酒杯一饮而尽。
“郎君,五郎君来了。”守院的下人来报。
卫玑前来是想与卫暄商议崔雅贞“忌日”的事,那日卫珍也去求了他。
只是还未至亭中,距离相隔甚远便瞧见卫暄醉醺醺的模样,卫玑只能心中暗暗叹息。
走近了,他瞧见石桌上放着一个木盒,心中诧异,便顺手打开。
瞧见里面盛着的东西,卫玑倏然变了神色,愤怒与诧异交错,
疯了疯了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