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殿门就这样不知道何时被风吹开了……不。也许并不是被风吹开的。
宴席末尾的空座上,原本坐着的的虎妖此刻已化为原形横躺在地上,身体一分为二,一道利落的剑痕分外显眼。
那位置上突然多出来了两个人,一位白衣染血,正虚虚闭着眼靠在另一个男人怀中,面容看不分明,但一望便知,是个正道修士。
可揽着他的那个男人却看不出来路……他懒倦的撑头煮酒,慢吞吞沸腾的酒声与廊下的落雨声混在一起,突然就让这殿中所有的歌舞寂静了下来。
裴不觉倦怠的眉眼仿佛如玉雕成,明明眼睫凝霜,却又因为那一点鲜红的泪痣透出逼人的绝艳。他漫不经心的抬眼,笑着问中央的舞姬:“诸位怎么不继续了?”
他如果安安静静出现在这里,大约会像重明不知道从哪里强抢来的绝色美人……但此刻,大妖境的寅虎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于无名剑下,甚至,殿内诸多妖魔,连剑意都没感受到。
于是在裴不觉说出这句话时,重明就瞬间抬手,放出杀招。无数鬼魄冤魂从大殿之内一齐压向来人,而其余妖魔那千奇百怪的术法更是脱手而出——
叮当一声,裴不觉手中的酒盏倒在桌上。
刚刚温好的新酒汩汩流出,把原本朱红的小桌浸成暗色,酒倒人离,坐席上,空空如也。
原先坐着的人早已起身。裴不觉单手把那位昏过去的仙君抱在怀中,正有些不悦的抬起手,轻轻擦去了段音鹤脸上新出来的伤痕。
他抿起的薄唇如刀尖一线,锋锐逼人,此时似笑非笑的开口:“这可是我的炉鼎……你们怎么敢划花他的脸?”
他指尖灵力溢出,将段音鹤侧脸的划痕抹消,然后把人放在一旁备着的软垫之上,身形骤然消失。
裴不觉发间的骨饰叮当作响,好像毫不在意有人听声辨位,他不躲不闪,衣袂翻飞间,竟让人以为耳畔只是擦过了蒙蒙细雨。
直到意识回笼,才发现那细雨,是喷薄的血雾
裴不觉手中只握着一把没有剑铭,也不甚特别的窄剑,可这样普通的剑被他握在手里,却仿佛万仞冷光。他握着剑柄的手修长漂亮,如果不是指腹已经被敌人心头血沾湿,看起来就像在握着什么脆弱的艺术品。
重明已经瞪着眼倒在了大殿台阶之下,裴不觉指尖捻起自己被打湿的发尾,悠悠叹了口气。他收剑从殿中走出,衣摆浸在满地鲜血中,给墨色的袍摆镀上艳丽的花纹。
他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仆婢,示意他们把大殿清扫干净,至于魔尊重明,原本就是白骨修形,尸身不腐,裴不觉不爽他肮脏的血把自己的发尾弄湿,就让他留在殿内做个装饰,顺便警告一些别有异心的人。
于是一夕之间,魔域易主,这涂川骨归裴不觉所有,他理所应当的成了下一任魔尊。
柳青就亲眼目睹了那一天。
他急促的对段音鹤说:“裴不觉的修为至今还是个谜,倘若他再通过师兄你提升修为……”
话说到这里,柳青有些尴尬的闭了嘴。他看着眼前裹着裴不觉外袍,神情虚弱的段音鹤,又想起那天裴不觉理所应当的把人搂在怀里的样子,别过眼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