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人都站起身的时候,只有他们在花神与游人的见证下,彼此轻轻对拜。
第49章 河心船 卿卿吾妻
被琳琅鲜花点缀的游船靠近了渡口, 那些花船就载着客人在长河里沉浮。船与剪成的花灯浩浩荡荡的顺流而下,带走了思念,与飘零在水上的落花。
裴不觉和段音鹤就这样轻佻又认真的拜完了天地, 他们抬头对视时, 段音鹤竟然一时不知话该从何说起,只能下意识的握紧了裴不觉的手。
而裴不觉低声笑了笑,带着段音鹤走向渡口。
现在还停靠在岸的那座花船精致非常,玉石堆砌鲜花铺满, 飘扬着的青色沙幔轻轻的点在河面之上, 勾勒出一片暖昧的氛围。
裴不觉凤眸一转,勾人心魂。他回过头,故意问段音鹤:“仙君, 这个洞房还满意么?”
段音鹤跟着他上船,听了这句话, 耳尖微微泛红, 竟然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花船在宽阔河面上轻轻荡漾, 水墨色的山川从身后慢悠悠的掠过,几尾小鱼顶着花瓣从水中跃出, 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段音鹤挨到裴不觉跟前,在他面前跪坐下来。仙君一席白衣透迤拖地, 长发如瀑, 看起来清冷无比,高高在上,而他却像怕惊扰了池鱼一般,低声从齿隙里吐出回答。
他说,喜欢的。
在外人看来,安安静静坐在船中的仙君身上总带着说不出来的清冷气质, 像凝仙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冷淡又清寒。
他们私下里谈论段音鹤时,再也没有人说——“他身为剑骨最适合炉鼎,最应该曲意逢迎。”
如今他们都改了口,说仙尊大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是朵真真正正的高岭之花。
可此时,这朵高岭之花却跌落在了裴不觉的怀中,任人采撷。段音鹤像一只柔软的笨狐狸,软趴趴地靠在主人身上,有些懵懂的摇晃自己的尾巴,向主人露出柔软的肚皮。
裴不觉摸了摸段音鹤的脸,垂下眼看他。细碎的光影交错,更显得他被光影分开的面庞分明漂亮。他红瞳微动,于半空中滞留片刻,才轻描淡写的对段音鹤说:“其实,我曾经也是剑骨。”
段音鹤身体蓦地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裴不觉。他清隽的侧脸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苍白透明的肌肤像某种法度森严的神明。
毫无感情的冷意从他身上溢出,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
那样残忍的过去被裴不觉用三言两语的话轻轻揭过,但他终究还是一字不落的说给了段音鹤听。
这是第一次有人听他的故事,于是那些令人作呕的回忆,也变得稍微可以忍受了些许。
裴不觉垂眸抚上段音鹤柔软的发顶,眸中的厌恶一点点的散去。
只是听完这个故事的人,比他本人更加愤怒。段音鹤一言不发的垂着眼,藏住了眼底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