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算认真的告别?”
陆知斐轻轻问059,又或者是在轻轻问自己
“写信可以吗?”
他没有道别的经验,因此觉得无从下笔。
但陆知斐的笔尖最终还是在白纸上沙沙书写起来。微微尖锐的针管笔尖像抵住他人命脉的注射器,而最后这封信里的文字是镇定的药物还是有毒的试剂,只有看到的人才能决定。
地下实验室不会受天气影响,因此陆知斐不知道,即将又要到来一场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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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心小厨房第二天果然迎来了新的学员们,而一群蹦蹦跳跳的omega后面,还不近不远的跟了个一言不发,脸色苍白的少年。
压下的鸭舌帽遮住了巫欲然苍白惨淡的眉眼,要不是他还穿着雾港的制服,昨天答应教他做手工的推销员差点没把他认出来。
答应的事就要做到,推销员特意领了个最好的烘焙师傅站在巫欲然跟前。可是凑近一看,他惊讶的发现,眼前的人和昨天那个有些腼腆涩然的少年,好像截然不同。
巫欲然正面无表情的垂着眼把手洗净,整个人像某种被全盘打碎的脆弱玻璃制品,只留下了满地尖锐又血腥的亮晶晶碎片。
推销员愣了愣,看他修长十指上新成的血痂和制服上暗沉的血渍,小心翼翼的问:“弟弟,你昨天是被人欺负了吗?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
巫欲然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无机质的眼瞳轻轻动了一下盯住他,幽莹的绿色像暗夜里阴沉的磷火。
“没有。只是忘记换衣服了。”
巫欲然一边说,一边漠然的把伤口放在水下冲洗。
说实话,他并不记得昨天自己是怎么从神经联合离开的。
他只记得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陆知斐的门外,死死的盯着紧闭的门扉。
但巫欲然没有拿钥匙开门,他执拗的像上次一样,坐在公共庭院的破旧秋千里等人。
大脑彻底放空,好像一个握着一道题参考答案的学生,面对翻新的题目,只能懵懂的套上不对版的答卷。
巫欲然想看见陆知斐回来,想听到他说,抱歉,这次是骗你的,下次不会再让你等了。
不是说下次不会了吗?
他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等,等到秋千被风吹的晃啊晃,等到夜里又下了一场雨,等到他面前那扇窗户上滑下湿漉漉的雨痕,彻底看不清里面空空如也的房间。
这个时候,巫欲然才终于从梦中惊醒。
他失魂落魄的拿钥匙打开了门,却又不想让自己身上的水渍打湿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