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十万块自然是摆不平的。 即便鸦隐把数字加到了一个足以令任何“碰瓷从业人员”都会心动的价格,那个叫成野森的家伙仍旧一口咬定他俩是情侣关系。 甚至在察觉到 她想要划清界限的意图后—— 掩在被子里的手将床单攥出道道褶皱,成野森眉头微蹙,清浅的眼眸里流泻出不满之色:“阿隐,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鸦隐被气乐了。 她倚在墙边,双手抱臂,斜睨了一眼:“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没想到你连这个都忘了。” 成野森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就是上周的彩蛋节啊,我送的礼物你明明很喜欢,一直随身带着呢。” 鸦隐翻了个白眼:“我根本就没打开过储物柜和抽屉里塞满的那些——” 说到这儿,她突然惊觉,“那个乌鸦叼着郁金香的Q版挂链是你送的?” 成野森点头:“是啊。”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虽然我是很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来着,可是你说等到交往100天的纪念日,再向你的朋友们介绍我……” 要不是清楚记得彩蛋节那天晚上,她一上完课就回瑞庭酒店的套房里打了一整晚上的游戏,鸦隐简直都要信了他的邪了。 每年彩蛋节她总能收到各种各样花纹装饰的小彩蛋,不过她一般都会直接弄回酒店,偶尔拆几个有眼缘的。 至于书包上的那个Q版挂链,只不过是她课间上了个厕所回来,背包上就多了这个小玩意儿,眼瞧着挺可爱也就没拆下来。 所以,是一条挂链引发的“血案”么?鸦隐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等等,这不对劲,明明她念的是女校,这家伙怎么混进去的? 或许是她眼底所流露出的质疑意味过于浓厚,成野森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勾了勾唇角:“我让人帮忙送进去的。” 不等她开口,他又紧跟着抱怨了起来:“今天你都没有等我一起吃午饭。” 成野森偏了偏头,带着奇异般柔软的神色缓缓拉长了语调,“坐在你车上的那个男生是谁呀?” 明明还是那双琥珀色的干净瞳仁,唇畔甚至还带着略微上翘的弧度。 怎么瞧,都是一副沉溺于爱河中的柔软模样—— 可不知为何,鸦隐却在这一瞬间,后背蓦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像是徘徊在洞口的老鼠,由于感受到了来自捕食者的危险气息,而迟迟不敢冒头。 过了几息,她才从那种古怪的桎梏感里挣脱出来。 这人有病吧?车里不是还有她的同桌杨奈吗? 她故作镇定的轻咳了一声,摸了摸微凉的后颈,不耐烦道:“你不是说是我的男朋友么?怎么,我关系最好的同桌你都不认识?” “对啊,所以我很奇怪,女校里面怎么会有男同学呢?” 面对这般紧咬不放的盘问,鸦隐翻了个白眼:“他是杨奈的哥哥。” “之前我着急赶路就是为了帮他去瑞庭酒店,抓他男朋友的奸。” 闻言,成野森勾起的唇角越发往上翘,咧着一口整齐的白牙,“噢,那他可真倒霉。” “杨奈我知道啊,只不过我们才交往5天,不过我想以后总有机会和她认识的。” 笼罩在四周的诡秘而危险的氛围顷刻消散,快得好似一场错觉。 被四两拨千斤且反手就挖了个坑回赠的鸦隐登时傻眼,她是疯了才会往这火坑里跳! 第9章 Kiss It Better(三) 本来一直‘野’在克森市,鸦隐基本一年都回不了一趟林塔。 鸦家的老爷子对她不受管束的行为,就挺有意见。 要是再传出她念个女校都谈了‘不三不四’的男朋友的消息,只怕高等部必须得回林塔去念了。 又或者……立刻让她转学去林塔? 鸦隐大致能猜得出老头子打什么主意,前阵子和母亲的通话里,就隐约透出鸦家想要攀上宫家那棵大树。 而她和那位宫家三少年龄相差不大,正是合适的人选。 鸦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底默念莫生气,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当务之急,就是先稳住眼前这个极有可能暗恋她的妄想症患者。 不论是真病还是假病都需要时间观察或治疗,在确定这人是装傻充愣亦或是病情好转之前,只能先捏着鼻子受着。 最好能先套出他的身份,然后再视情况而定,是否要联系他的家里人,把人给带走。 这家伙笑起来一脸傻乎乎的样子,看起来智商好像也不怎么高,先糊弄再说。 想通这一关节,自觉掌握了主动权的鸦隐登时觉得心口一松。 她走到病床前,朝对方胡乱点了下头,又开口:“医生建议你住院观察几天之后再办理出院手续,你的手机呢?我先试试联系你的家人。” “克森市的脑科并不是最顶级了,林塔市有更好的选择,要不我出现,给你转院?” 成野森缓慢地眨了眨眼:“我家里人都不在,只认得你一个。” 鸦隐不着痕迹的飞速瞥了眼那只打着点滴的手,越看越觉得上面分布的茧子,像是时常练习各类枪械弄出来的。 “不在?都去世了的意思吗?” 听了这话,她难免发散思维,这家伙该不会是惹了什么麻烦,逃这边来避难的吧? 衣着简约却十分有质感,虽然身上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物,但气质总是骗不了人的。 等等,如果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应该会有自己的座驾,怎么会看到她车上有男人,急得蹬了辆自行车就来追她的车了? 成野森摇了摇头:“不是呢,只是他们一向不怎么管我。” 鸦隐不想再在这儿跟他瞎耗,干脆伸出了手:“你手机应该还在身上吧?给我看看。” “好像在裤子口袋里。” 成野森一脸无辜地开口,“我手好痛,要不然你自己拿吧。” 鸦隐瞄了眼对方那两条搭着薄被的长腿,有理由怀疑这家伙在耍流氓。 她发出了一道冷嗤:“还说和我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连你姓什名谁都不清楚,也不告诉我关于你家里的情况……就只是想跟我玩玩儿是吧?” “算了,那我就先——” 成野森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伸手拽住了鸦隐的袖口。 仰起来的面孔,溢满了渴求之色:“阿隐,我觉得头好晕,腿也有点痛。” 见对方不应,他的语速飞快,“我叫成野森,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成家的继承人。” “爪子赶紧放回去,血倒流进管子里了。” 鸦隐扯了下袖子,竟没扯动,不禁挑了挑眉,“松开,等下手会肿。”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