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苍白,娇气,单纯,连夏日荷塘的白莲花都比他蓬勃……却反红着眼眶来安慰他的江清淮。
明明被灭门的是他,背负骂名的是他,孤立无援的更是他,为什么江清淮看起来会比他更难过?
裴牧想不明白,却垂下目光,将手落在江清淮身上,回了他一个极轻极轻的拥抱。
江清淮反而感觉这样有些矫情,他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抹了把眼泪,是想掩盖自己哭过,却不知道反把眼尾弄得更红。
“我等你消息。”他看着裴牧,声音发闷。
裴牧望着他的眼尾,轻轻拈了拈指尖,回忆着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只点头:“那我走了。”
江清淮嗯了一声,朝他摆手,却不看他:“快走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清淮。”裴牧看他背身,却忍不住拉人回来,他伸手碰他的眼睛,感受到一点潮意,又立刻撤手,问,“你为什么哭?”
为什么?
这话问得江清淮耳尖爆红。
当然是因为心疼……心疼兄弟的遭遇,替裴牧难过了。
这种事也要问,裴牧难道是笨蛋吗?
但让江清淮直说却又实在不能。
江清淮脸色变化不定,只说:“你快走吧,小心被人瞧见了。”
裴牧还是有点不放心,认真地看着他,好像真不知道江清淮为什么会哭一样。
江清淮被盯得越发不好意思,只能自己先起身:“那我先走。”
“我送你。”裴牧跟着起身。
“不用了。”江清淮知道他武功高,但哪能这么不把御林军放在眼里,他催促,“快走吧,我若是得空,会出宫找你的。”
裴牧叹气,拗不过江清淮,最后还是走了。
他不走时磨磨蹭蹭,走时却又潇洒极了。
江清淮见他三步并两步轻松攀上墙头,再一眨眼便没了人影,心下又有点落寞,点开系统界面,准备传送回去。
rmb出声:“宿主,你们两什么情况啊,刚刚那气氛,搞得跟……”
跟小情侣幽会似得。
rmb不敢直说。
江清淮却很生气,裴牧问他也就算了,怎么系统也要问:“你这系统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rmb:“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看裴牧比你还淡定呢。”
“你个小没良心的。”江清淮郁闷地点击传送,决定一晚上都不要理rmb。
……
裴牧出宫,又见裴关冷着脸等在门口。
远远瞧见裴牧神色暗淡,心不在焉,裴关冷哼一声:“早知道不行了,我去收拾细软。”
“没有。”裴牧拉住他,不明白裴关为什么这么不相信江清淮,只将江清淮的安排告诉裴关。
裴关听完,态度也没有好上多少,揣着手看裴牧,反而语气更冷:“他也是个蠢的,真搭上命了,再后悔也晚了。”
裴牧无言,想起清静轩那个拥抱,想起江清淮通红的眼尾,很像问问裴关为什么有人这么能哭。
但想起江清淮素来爱面子,还是作罢。
他准备要走,瞧见空荡荡的院落,却突然道:“你明日去买一棵槐树吧。”
“什么?”裴关上下打量了一番裴牧,“要槐树干什么?”
“种。”裴牧撂下一句,转身回屋,再不给裴关说更多的机会。
裴关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
此后三日,江清淮谨遵医嘱,对外称病不出,整日闷在养心殿,一心一意要把脚伤养好。他每日过得清闲,却不知道外面早已经闹翻了天。
三日前,吏部尚书照旧去城门搬砖,一连几日的劳作,让他精瘦不少,显出几分年少时的清俊来。只是龚成此刻脸上不安,四下环顾了几次,才缓缓靠近礼部尚书,轻声道:“陛下有意提前开科举。”
礼部尚书哦了一声,并不是很意外:“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当然是国子监那边。”吏部尚书又看了眼四周,发觉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继续,“陛下口头说着朝廷无人,却将我们一众扔到这地方来干苦力,可见早不信任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