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视线真的在转,随他们的走动,慢半拍才能跟上,但不是正常人那样,能有神地聚焦,双眼里还是空空的。
江诗琪牵起陈则,换一次位置不够,又连续换了几次。往左,往右,向侧前,向斜后。
不止换地儿,江诗琪还将手搭上去,丢开陈则,改成牵何玉英。
“刚刚她就是这么抓我的。”
可惜这次没能像先前一样,何玉英不抓她了,无法重现。
江诗琪傻不愣登,不懂为何眼下不行了,她挠挠头,仰起脑袋望了下,百思不得其解。
“不对呀,怎么不抓我了,奇怪。哥你不信问阿婆,阿婆也在的。”
江秀芬立马为其做证,祖孙俩你方唱罢我登场地耍宝,恨不得重演当时的场景。见陈则不动,还搁那儿怔神,江秀芬一巴掌重重拍他背上,老东西身子骨蜷得直不起来了都,劲儿可不小,一下拍得闷响,生疼。
陈则终于吭声,吼她,语气却是颤的:“干什么你?”
江秀芬比他更凶,又拍打下来,嗷两嗓子,打手语问怎么办。江诗琪适时插进来附和,肯定她阿婆的问话,一唱一和:“就是就是,现在该做啥,哥,要去医院吗,还是再看看?”
“啊啊……呃嗬啊……”江秀芬急得都快讲话了,老太婆急性子,陈则的样子她看不惯,光会站在原地,不会拿主意,一点指望不上。
“去不去医院?”江诗琪又问,当起了江秀芬的专业翻译器,嘴上不停,“晚上还能不能去,姨的那个医生在不在?”
整个人一直空的,陈则关键时候掉链子,猛地转过弯来了,后知后觉该干正形的。
晚上了,是去不了医院,人医生早下班了,到医院顶多是挂急诊,去了作用不大。
植物人病患又不是看完医生就能马上用药或是动手术的,再着急也得等天亮,明儿再说。
至于今晚……陈则捡起手机,微信上有平时何玉英最常看的那位医生的好友,他很少主动联系医生,一般有事都是先挂号直接去医院,微信上刷刷翻了几页才找到对方。
备注都没有,聊天记录少得可怜,几乎每一条都是通话。
到阳台上,陈则出去打电话。
铃响两声就接通。
“喂?”对面的医生开口。
陈则双唇张合,打通了讲不出话。
“你好?”那边疑问,不解为什么接通了却没声。
等到医生以为可能只是打错了,要挂断,他才应道:“成教授,是我,陈则。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打电话其实也起不了大作用,照样是明早带何玉英去医院,到医院做检查。
成教授给不了准确的答复,无法仅靠这边的说法就判定情况,而且就算何玉英对外界的刺激有一定的回应,也不能代表什么,比如很快就会苏醒之类的。
希望往往是最渺茫的,有时候也许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成教授讲得委婉,何玉英开始有追视动作,可能确实是短暂清醒,握拳收力也是自主活动增多的表现,这些都是好的征兆。
成教授后面说的,陈则大半都没听进去,等挂断电话,他手心早已淌细汗,濡湿温热,手机发烫,屏幕上沾了他的汗。
医院最早的号是八点半,挂的神经内科。
挂完号,二爷也来了。
江诗琪用手表电话找他来的,另外还有贺云西,小姑娘很有主意,人多力量大,她把列表里的大人都找到家里了。
江秀芬三两下还收拾了一箱子的行李,装上一堆日用品,何玉英和陈则的衣物,老太婆一听陈则清早要去医院,想当然认为应该要住院,多半得住上几天,所以不用陈则指挥,她率先利索收了一大堆,连陈则的内裤都装了三条,全拿上了,搞得跟外边没地方买新的了。
二爷比祖孙俩更激动,着急忙慌的,走路都顺拐了。他来了同样顶不上用,比陈则还六神无主,糊涂没方向。
“咋样了,现在还动吗?”
“钱带够没,医保卡,身份|证,都别忘了。”
“阿则的也带。”
……
贺云西骑车回新苑,从河中区赶过来。
这人出现,头盔上楼梯才取,进屋了拎手里提着,他来了局面才没那么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