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又说:“不去理发店,没空,短寸我可以自己弄,长了不行。”
贺云西抬起眼,看着他,揣摩不透他这么做的原因。
以前陈则自己剃发是因为节省,现今应该犯不着节约那点钱,再忙,也不至于这点空档都抽不出来。
但贺云西没说出口,只是望了望陈则,最终温声说:“嗯,也行。但是不想去外面的店,也可以继续留长,我会剪头发,下次我帮你弄。”
陈则说:“再看。”
大邹回店里了,依旧当学徒,陈则为其涨了工资,从一千八涨到三千。
三千块,对于养家糊口必定不够,但店里还有孙水华和徐工他们,再怎么照顾大邹,明面上的待遇可不能太偏颇了。孙水华他们都是按单结钱,可没什么固定酬薪,而且比大邹辛苦多了。
等大邹啥时候能出去接单了,独当一面了,陈则自然会给他继续涨钱,可人不能不劳而获吃白饭,否则难以服众,更不公平。
啥都不会的学徒领三千块工资在本地都算高的了,多的是正式工资到手才三四千的,大邹很知足了,自打回到店里,他一改往日的浮躁懒惰,就跟换了个芯儿一般,再也不混日子得过且过了,干活十分主动积极,还自己买书学电路原理,操作有哪儿不会就找陈则他们请教。
半个月下来,大邹进步蛮大,起码不像从前那样,线路咋区分都不懂,什么是零线地线都一问三不知。
收到第二笔大的回款后,陈则依然是提一半还贺云西,另一半再抽部分出来,存进早先的存折。
陈则单独找江秀芬谈了一次,大概是将那张存折上有多少钱,密码,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譬如二爷房子的房产证等证件,交给江秀芬。
他还带着江秀芬去了两次银行,以及跑一趟房管局,教江秀芬取钱,让她必须学会。
江秀芬被他吓得不轻,一度当他是中邪了,还打算请神婆给他驱邪。
要知道,她们祖孙两个刚到陈家时,陈则可是坚决不让江秀芬接触这些,可谓严防死守,唯恐老太婆偷家哪天跑路,甚至那张存折——上面的钱竟然是为她们存的,江秀芬从来不清楚,一直觉得那是陈则给自己搞的小金库留后路呢,结果不是,只要不乱花,存折里的钱够祖孙俩生活到江诗琪读完大学——若不是现在五金店挣钱了,还是像去年那样,这笔钱可以说是陈则从牙缝里硬省出来的全部身家。
陈则讲了很多不着五六的话,江秀芬听不懂,理解不了,尤其陈则还将她这个老太婆的名字加到了房产证上,江秀芬都被搞糊涂了,还是从房管局出来,名字都加完了,她才晓得陈则带她出来做什么的。
那一天,贺云西在厂里,不在这边,江秀芬实在是脑子转不过来,陈则的这些行为让她误以为他是想不开,要寻短见,江秀芬急坏了,她飞快比划手势,急得拍打陈则的背,拉着他不放手。
江诗琪也被吓到了,不明白两个大人在拉扯什么,哥不说话,她只能看她阿婆的手势,江秀芬比划什么死不死的,一直劝陈则。
小孩儿跟着添乱,当哥是不是被何玉英和二爷的去世刺激老大了,没转过弯,江诗琪嗷的一声就开嚎,比江秀芬还激动,跑上去抱住陈则也紧紧扒着。
再之后,贺云西回来,还没走上楼,在楼梯间就听到了三楼的鬼哭狼嚎,江诗琪叫她哥,嘴里喊着“不要死不要离开我们”,贺云西登时宛若头上遭了狠狠一棒槌,三步并两步冲上去,猛地踹开门,却是见到陈则完好地坐在沙发上,什么事都没有。
江诗琪哭到上气不接下气,都抽噎了。贺云西将孩子拉起来,脸色很差,开口问:“怎么了?”
但没人能回答他。
过了会儿,陈则说:“听话听岔了,她演大戏,拿着半截就开哭,哄半天都哄不好,别理就是了。”
第77章
费了一番劲才把孩子哄好, 陈则不哄,贺云西哄,到最后也没头没尾的。在陈则的口中, 那是一场误会, 当着贺云西的面, 他淡定沉稳, 说是江秀芬会错了意,没搞清楚始末,所以闹了乌龙。
房子加江秀芬的名,陈则没瞒着,迟早会被发现, 就算他不坦白, 江秀芬人老口哑但不妨碍她是个“大嘴巴”,甭管大事小事, 她藏不住,天生当墙头草的优秀苗子,保准不到半天就会向贺云西告密。
陈则表示,房子加名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二爷去世前就有这个打算了, 不是因为有情况才这么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