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剃了胡子人看着都更精神了,没那么死气沉沉,状态都不一样。
大伙儿更能接受清爽的陈则,看习惯了,胡子拉碴的真不行。等贺云西带陈则出来,大抵是本就松了一口气,屋里的氛围都变了,阳光由窗外照射进来,亮堂堂的,灿烂且美好。
被祖孙俩和贺云西齐刷刷盯着,陈则怪不适应,不知道他们仨干嘛看着自己,他拧巴,当作感觉不到,没多久到阳台上,借口:“我把外头的衣服收了,晾好久了,快一周没人收了。”
哪里快一周了,分明是今早才晾上的,家里人每天换洗,他压根没注意而已。
其余三人不拆台,由他去了。
晚点去到店里,大邹他们同样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陈则的变化,以为他今天又不来店里了,结果他一幅利索模样出现,大邹傻愣了半分钟,反应过来才招呼他们。
近些天陈则没心情关店里,很多方面都是徐工和孙水华在帮着干,大邹也出了不少力,他的回归让大邹他们倍感高兴,可算是正常了,陈则前阵子那表现,大邹都怕他撂挑子不干要把五金店给关了,毕竟陈则原先恨不得天天住店里,近些天虽然人是在这边,可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反常。
没人问陈则究竟怎么了,成年人都有边界感,何况陈则这半年多以来突遭各种重变,他最近才爆发属于是非常克制的了。
人恢复了就成,旁的不重要。
五金店这个月利润相当不错,大邹向陈则汇报,陈则听完了,对钱倒心无波澜,表示从下个月起,会像徐工他们那样给大邹算工钱提成啥的,而不是只给固定薪资。
前者无疑就是涨工资,按做工拿肯定更高,主要是现在大邹也能接一些容易的活儿了,比如换灯泡、修电器之类的,做得还可以。能者多得,这是应该的。
大邹怔了怔,完全没想过涨工资这事,按照他的预估,最起码得再过一两年才能得到这个待遇,所以眼下陈则突然提出来,着实是意料之外。
涨工资必然值得乐呵,大邹也不扭捏,立马应下:“谢谢老大!”
回去和贺云西说起这个,陈则其实原本的打算的确是等过一两年再给大邹涨工资,他都不理解自己为何会这么做,也不清楚跟贺云西讲做什么。
——贺云西知道。
人在迷茫无措时总会向外寻求出口和平衡,做一件好事,抵消一件可能会发生的坏事——那很唯心主义,甚至算得上是迷信,但实在没办法了,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则说:“要是周末去检查,我……真有问题,咋整?”
贺云西务实,轻声讲:“那就治病。”
“可是这个治不好,只能控制。”
“听医生的,按照医嘱来。”
可能是入夜后暗沉的环境使然,陈则彷徨,不像白天那样稳当。脑子里仍是乱,没想到出路,难免不安。
“我不想拖着你们,以后还长,总不能一直都那样。”陈则说,直挺挺朝向天花板,“它不像别的病症,还能依靠药物治愈,我要是确诊了,这辈子基本就到这儿了。”
贺云西搂他:“不会,我讲了的,有我在,我能守着你。”侧转身,对着他,贺云西抚他的脖颈,低低的,“就算是确诊了,也到不了这种程度,大不了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换个地方生活,去一个适合养病的地方,只有你和我。”
陈则消极:“能去哪儿,除了这里,我也没地儿可待。”
贺云西说:“总能找到你喜欢的地方,我们慢慢找,不着急。”
“江诗琪她们怎么办?”
“我也会顾着,多两个不多。”
“那太辛苦了。”
“不辛苦。”
当他是宽慰自己,讲好听的,陈则没放心上,沉默良久,转身也对着他,被子摩擦身体窸窸窣窣,贺云西顺势把人箍怀中,又说:“如果没有你,我才是没地去……”
离周末还有三天,这三天显得煎熬,可同时又有种得以短暂躲避现实的自欺欺人感,陈则盼着能快些面对最终的结果,可怕结果不如人意,不是他想要的。
期间给江诗琪班主任通话一次,告知取消转学,不转了。
对面的班主任悬着的心落下,见他改变了主意,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大意是如果陈家有什么艰难困境,或者江诗琪上学对他造成了负担,有需要可向学校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