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却不想阿兄回道,他的小妹是娇生惯养的卫家小姐,是吃不得一点苦的。 而今,一整碗苦汤,卫嫱喝下去,立马反胃了。 德福在一侧紧张盯着她,生怕她偷偷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直至确认她一口不剩地咽下去了,周遭宫人才长舒一口气。卫嫱放下药碗,未再理会这群人,孑然一身走入那庄严肃穆的正殿。 如此日复一日。 白日里,卫嫱前去金銮殿当值,于御前侍奉。 到了夜间,李彻有时会拉着她上榻,兴许是堆积成山的政务令男人觉得劳累与疲倦,他便将所有的情绪于这一刻悉数宣泄。 如此往复。 起初,卫嫱也会反抗。 她会下意识地护住身体,下意识去抗拒对方的动作,却又无一例外地被他紧攥着手腕狠狠掰开。每当事毕,李彻也不会留她过夜,少女静默地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裳,喝下那碗避子汤后,踩着月光重新回到浣绣宫。 白天,她在金銮殿当值。 入夜,或是四方软榻,或是梨木雕花椅…… 无一例外地,李彻从不准她上龙床。 卫嫱自然也不在乎。 譬如此一刻,银釭的灯色黯淡下来,李彻兴致缺缺放下笔,将最后一本奏折搁至一边。 方一抬眸,他便看见桌案前红袖添香的少女。 她披垂着乌发,站在桌边,目光投向窗外,不知正望着什么发呆。今夜天气甚好,濯濯的银光落在她清艳的面庞上,衬得她皮肤极白。 也愈发衬得她娇柔美丽。 四目相触的瞬间,李彻勾了勾手指。 卫嫱面色一顿,却还是乖顺地迎上前。 她未开口,李彻也少言。二人都习惯了金銮殿的沉默,更习惯了一片沉默下,那暗潮汹涌的夜色。 李彻将身前奏折推开。 风灯黯了黯,夜色坠在男子瞑黑的眸中。他握住卫嫱一节纤细的小臂,另一只手捏住她洁白的下巴。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很乖巧。 唯一令李彻不满意的,便是她从不开口求饶。 她总是低垂着头,通红着一双杏眸,看上去无辜无害,同样也十分无趣。每当她紧咬着牙关不言语时,李彻心中莫名涌上一阵不快。他也愈发放肆了动作,将她折腾得眼泪汪汪。 被李彻捏住下巴的那一刻,卫嫱的双肩不可控地抖了抖。 她的眉眼低垂下来,知晓今夜又免不了好一阵折磨。 李彻惯爱折磨她。 他的手掌不带有一分情谊,冷冰冰抚过她的脸颊。 “还不肯说话?” 因是天生浅瞳,幼时,卫嫱性子有些孤僻,总是少言寡语。直至与李彻熟识后,她在三皇子的庇护下才一日日活泼开朗起来。 虽如此,卫嫱仍是同龄人之中话最少的那一个。若是不小心惹得她生气、发了恼,她甚至三五天不搭理人,不肯与他说上一句话。 为了哄她开口,李彻下了不少工夫。 高高在上的三皇子,为了哄他的小姑娘开心,变着法子地赔礼谢罪。 终于,在他种了那满院子的梨树后,小姑娘才终于扑哧一笑。 卫嫱还记得那日,一紫衫少年站在梨树下,满脸紧张地同她道。 “阿嫱,你莫要不理我。” “你不与我说话,我心中……很害怕。” 簌簌梨花化作飘雪,碾作银白的月色,穿过一扇扇金銮屏窗。 身前,男子指节泛白,捏得她下巴生疼,甚至将要碎裂开。 凉风徐徐,李彻满眼皆是不耐。 卫嫱张了张嘴巴,艰难地伸手同他比划。 这些天,她也曾同李彻比划过,自己患有哑疾。 李彻不通手语,那时只当她是在反抗自己,烦躁地握住她的细腕,倾身压下去。 即在此时,金銮殿外忽然响起一声: “陛下——” 是德福公公的声音。 他的嗓子又尖又细,顺着夜风传来:“陛下,今儿个还未请平安脉。陈太医还在门外候着,您看——” 圣上已有整整三日未请平安脉。 还以为会再吃一个闭门羹,谁曾想,几息之后,殿内竟传来一声:“进。” 德福赶忙招呼着陈太医进殿。 寝殿之内,灯色并不甚明亮,桌案角落处的银釭还燃着,博山炉青烟袅袅,散发着幽幽的暖香。 陈太医躬身:“叩见陛下。” 李彻略微抬起下巴,示意他起身。 陈太医目光掠过跪在另一侧的少女。 银月濯濯,少女披散着乌发跪坐在地上,因是低垂着面容,令人看不大清楚她的脸。匆匆一瞥,只觉她身姿窈窕婀娜,宛若月中仙子,降临凡间。 ? 如?您?访?问?的?w?a?n?g?阯?发?布?页?不?是??????ǔ???è?n?②???Ⅱ?5?﹒???????则?为????寨?站?点 心中虽有惊艳与疑虑,陈太医却不敢朝卫嫱多看一眼。 他走至新帝身前,静心为其把脉。 月上寒枝,宫巷漆黑安静,只余下簌簌的风声,打廊檐上如轻烟般穿过。 请罢平安脉,陈太医起身,再朝着座上新帝恭恭敬敬一拜,而后欲退出殿内。 便就在此时,阖眸小憩的男人忽然睁开眼,他的声音平淡,道: “等等。” 太医步子顿住。 李彻:“去看看她。” 一道目光扫去,俨然是先前那名宫娥的方向。 卫嫱也怔了怔,抬起头望向座上之人。 既是圣上下令,对方虽只是一名宫娥,陈太医也得小心行事。 卫嫱便如此眼见着,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御医恭敬来到自己身侧,而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姑娘,请。” 卫嫱站起身,明显有些慌张。 太医将一块纱布搭在她手腕间,而后伸出两根手指,朝她的脉象探去。 殿外的风声止了,银霜落满飞檐,遥遥远望,天地好似下了一场梨花雨。 殿中。 片刻之后。 太医忽然蹙眉。 陈太医这般,德福公公也跟着一紧张。须臾,两鬓斑白的老者起身。他未对着卫嫱,而是对九龙宝座上的李彻道: “启禀陛下,这位姑娘身子孱弱,应当是操劳过重所致。另外……” 李彻懒懒抬了抬眼睫。 陈太医:“另外,这名姑娘还患有哑疾……” 卫嫱重新退至一旁。 此言一出,周遭陷入片刻的静默。她因是跪在地上、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身前之人的神色。 “这哑疾应当是药物所致,不知被什么弄坏了嗓子,开口再不能语。” 陈太医一边补充着,一边心有惴惴,朝龙椅上的男子望去。 “臣这就为她开一副方子——” “下去。” 清凌凌的一声,截断了太医陈氏的话。对方身躯一震,不敢再言。 年轻的帝王开口,再度命令。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