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此物羁绊不够深。” 孙德福上前?,替自家主子道:“那又该如何?” 对方沉吟片刻,心中忽尔有了一计。 “贫道搜寻卫姑娘生魂之法?,乃是寻找与其有过?羁绊之物,以唤回为姑娘的神识。贫僧方才试着焚烧许多物什……或许,或许……” 正说着,那道士顿了一顿。 而后于皇帝满是期许的目光中,缓缓道:“或许还需其生前?挚爱之人的鲜血为引。” 挚爱之人? 闻言,李彻竟连想也不想,转头并命人取刀具。 此举倒是吓坏了一旁的孙德福,对方赶忙扑通一声跪下来,试图劝谏他?。 “陛下,龙体为重……” 他?乃大宣的皇帝,乃天下之主。 怎能单凭眼前?之人的“无稽之谈”,前?去做有损龙体之事? 这么多时?日,便?是连孙德福一个下人也明?了,无论陛下再?怎么追寻卫姑娘,人死灯灭,对方也回不来了。 可无人敢上前?去劝陛下。 无人不怕死。 无人能拦得住他?。 果不其然,此一回,皇帝仍无视他?的话语。德福眼睁睁看着,有人哆哆嗦嗦的奉上短刀,而他?忠心侍奉的君主,眼底闪过?嗜血般的渴望。 挚爱之血…… 李彻热血沸腾。 他?一双眼紧盯着那银铃,如若铃声响动,这不单单能搜寻回阿嫱的生魂。 这甚至还印证着,他?便?是阿嫱心中的挚爱之人。 李彻浑身热血上涌,一时?之间,他?心跳加快,便?是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兴奋。 他?兴奋。 他?太?兴奋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印证。 ——他?便?是阿嫱此生,至亲至爱之人! “啪嗒”一声,有鲜血滴入蛊中,男子瞳眸微微放大。这一回不光是李彻,周遭之人皆是屏息凝神。 庭院之内,唯有卫颂冷眼看着。 看着李彻一人发疯。 素衣之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周遭一时?寂静,只余下潇潇风动,吹拂人肩上衣影。 一刻,两刻,三刻…… 时?间流逝。 偌大的、安静的庭院内,依稀有心跳声怦怦。 四刻,五刻…… 每过?一刻,即便?是远在门口躲藏的卫嫱,也能清楚地看见。 李彻的面色在一寸一寸,变得极为难看。 他?唇色微白,眼底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泽。 见状,为首的道士擦了擦额前?细汗。他?面色仓皇地抿了抿唇,小声补充道: “陛下,这挚爱之人,或许也可能是至亲、挚友……” 不等那人言罢,有人冷飕飕出声,登即截去他?的话。 李彻回过?头,只见卫颂眼皮微微耷拉着: “陛下,可否要试试微臣的血呢?” 他?说得轻佻。 言语之中,甚至有几分戏谑。 李彻眉头果然皱起。 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龙袍之人目光凛了凛,冷声回道: “卫颂。”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敢啊。 他?当然敢。 虽如此,兄长仍面色淡淡。现如今,他?仿若极了解如何直击李彻的痛处,一双眼直视着身前?之人。 “陛下乃是天子,杀死草民,便?如同掐死一只蝼蚁,可草民却不怕。” “草民的父亲、小妹已死,陛下此我一死,草民恰好可以在九泉之下,与我的家人团聚。” 他?平声,一字一字,说得云淡风轻。 李彻目光掠过?对方平静的面容,只见他?仿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不渴求生,也不畏惧死。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不再?去理会他?。 他?转过?头,继续放血入盅。 小小一个金盆,不过?是顷刻,便?接满了李彻的鲜血。虽如此,对方仍不肯放弃。他?固执地执着短刀,像是不知疼痛般,于自己?手?腕间划出一道道血口。仿若能凭借此,证明?自己?才是阿嫱在这世间唯一的爱人。 不,是唯一的挚爱。 至亲,挚爱,挚友。 道士弓着身,于一旁,流了满头的汗。 半晌,他?哆嗦着嘴唇,试图上前?劝道: “陛下……” “您……” 他?的声音很小,似乎怕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您……” “您或许……可试试芙蓉公子的血呢?” 第45章 “阿彻哥哥,你一定会成为大宣…… 那道?士声息并不大。 极轻的言语, 若非下意识去捕捉,几乎要湮没于这飘荡的风烟中。 李彻眉心一凝。 他转过头,似是并未听清对?方?的话, 冷声问:“你与朕说什么?” 那语气太具有?压迫感。 道?长?自额上簌簌落下细汗, 他面色白了一瞬,以袖角拂去额发间的汗珠。 “贫、贫道?失言……” 他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张破嘴。 一侧, 太监孙德福亦轻飘飘睨了那道?士一眼, 眼底依稀有?着忧虑。 案台上, 铜铃迟迟未有?过任何响动?, 任由风声如何浩荡,亦击荡不出铃铛的半分声响。 金盆中的血水已满将溢,男子面色颓然,双唇似乎因失了血色而变得一片苍白。 皇帝抿了抿唇角。 他一贯高傲恣肆的眼底,竟也浮上几分挫败与绝望。 李彻沉着眸, 两眼紧盯着那金盆。他一手拿着剔骨的刀, 一时间竟连手腕间的血也不止了。明明是夏时,男子却觉得这庭风无比阴冷。冷风犹如一把锋利的刀, 划过他的面颊, 划过他心底的思量。 片刻之后, 藏于门后的卫嫱眼见着,李彻右手攥握住刀柄,朝她的兄长?走了过去。 她一颗心提起,心中暗道?不好。 她以为李彻再会做出伤害兄长?的疯事?。 谁曾想,下一瞬。 他竟将那把沾了血的刀递给卫颂。 男人手指修长?,指尖凝着尚未干涸的血水,殷红的血珠,自那手指上一颗一颗滴下来, 埋入明黄色的衣袖中。 日影映衬着兄长?的脸庞,他面带警惕,望着身前之人。 李彻并未开口。 他那一双眼直视着卫颂,须臾,后者缓缓言道?:“陛下是想要草民的血么?” “……” “可以。” 兄长?勾唇笑了:“陛下所求,草民自当鞠躬尽瘁。”正说着,他取过那一把短刀。不知?是不是错觉,卫嫱听见,兄长?似乎刻意咬重了那个“求”字。 李彻面色变了变。 “啪嗒”一声,血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