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 女子神色清淡,平静的语气似是在说一件极稀松平常之事: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兄长?,不必再提了。” 云淡风轻的一声,宛若已打开?心结,过往再多纠葛,也都不以为意了。 李彻一颗心狠狠一陷,神色复杂,眼瞧着她。 方才卫颂说,当年她险些死在了产房中。 而他,这个对自?己妻子残忍至极的男人?——便是差点杀害她的凶手。 他张了张嘴唇,本想开?口,却发?觉嗓子眼如同被棉花堵住一般,让他发?不出半分声息。 李彻就那样立在此处,呆呆地看着她。 原是一双无比精细的眸,此刻眼神中流转着她看不大懂的情绪。 那是什么? 是心疼,是自?责? 还是悔恨? 片刻,对方微哑着声音,自?喉咙里低低挤出一句: “阿嫱……” 拜他所赐,她受了那样多,那样多的苦。 灯火阴冷,逐渐有几分逼仄,笼住人单薄的、瘦小的影。一回想起那日,卫嫱仍是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原本清淡的鸦睫,此刻不知被何物漉湿,她的眼角亦洇了些红。 那时候,卫嫱过得有多苦,心中便有多恨李彻。 她一面恨着李彻,又一面恨着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 卫嫱闭着眼睛,一边流泪一边心想。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永生永世,她都不要再遇上李彻了。 太疼太疼了。 阴冷的风裹挟来薰笼内的安神香,温和的雾气,又带了几分梨花的清甜。所幸她立于阴影之下,面上异样不甚明显。女郎深吸一口气,绕过桌角转身朝里走去。 “我?乏了。” 她不看兄长?,也不再看李彻。 不去看那些剑拔弩张。 不去看二人?眼中情绪的汹涌。 她着实太累太乏了。 阴雨又是一阵绵延,夜风将烛火吹打得断断续续,投落下她摇曳不平的黑影。 忽然间,她听闻帐外?一阵脚步声。 行色匆匆,越过她的军帐,朝另一侧走去。 听这方位,似是走向李彻的帐子。 李彻。 又是他。 卫嫱无心去听,却也能自?风雨飘摇间听到这么几句: “他要这种药做什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他一个男子,怎能如此,将自?己弄成?……” 雨声渐大,噼里啪啦地打过枝叶,再接下来的话?,卫嫱再听不清了。 于是她也不会知晓,今夜李彻帐中,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 水光夜色交映,桌案上灯色烟煴。男人?一袭紫衫,坐于帐内之间。右手正戴着一只?指套,食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 少?时,如他所预想的一般,有人?掀帘入帐,跪在他身前。 “公子。” 那人?半跪着,眼神却“不经意”瞥向另一侧。 ——灯盏之后,是一沓堆积如小山的银票。 见钱眼开?,他的态度立马又恭敬几分,朝着帐后道?: “公主,药都备好了。” 李彻目光扫去。 那是个约莫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一身素衣,身后背着个小药匣。正说着,对方自?药匣中掏出一个银瓶。于李彻的示意之下,男人?递上前来。 帐中只?有他们二人?。 李彻接过药瓶:“今夜之事,不可向外?声张。” 那人?犹豫了下:“连公主也不可……” “她也不可。” 斩钉截铁的一句,不让那人?再有任何念想。 如此阴冷的眼神……男人?顿了顿,一股莫名的畏惧感涌上心头,叫他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可记住了?” 李彻眼神寒凉,居高临下睨着他。 那人?跪在他脚边,打着哆嗦道?:“记住了,记住了。今夜之事,只?有小人?与公子知晓,不会再有第三人?……” 李彻满意点头。 “公子——” “何事?” “无、无妨。” 看着座上之人?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下,地上男子一时间竟紧张地犯了结巴。特别是在知晓面前此人?的身份后……他愈发?感到一阵胆战心惊。 李彻出声,让他退下。 谁曾想,此人?方长?舒一口气,尚未退下,忽然有人?猛一掀帘。扑面是一阵清香,混杂着梨花的香气,待看清楚来者面容,男人?赶忙跪倒,以头抢地。 “公……公主!” “草民参拜公主——” 卫嫱未曾理会他,一双眼掠过地上之人?,径直望向李彻。 以及他手中的那个小药瓶。 “这是何物?” 她开?门见山。 “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 今夜屋中,听见那阵响动,卫嫱本应入睡,内心深处又催生了极大的好奇。她太了解李彻,又太不了解李彻,她想知晓如此三更半夜,对方寻了南郡的医师,究竟要在帐中搞什么鬼? 只?是她来晚了一步,赶在那之前,李彻已将药丸吞下。 “这是什么?” 她再次问。 李彻不言,地上之人?也哆哆嗦嗦,显然不敢出声。 “本公主在问你话?。”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可不等他话?音落下,忽然间,身前男人?眉头一皱,竟呕出血来。 …… 一切事发?的太过突然。 鲜红的血自?男人?唇齿间溢出,自?下巴流溢至他前襟之处。不过登时,他前胸的衣衫便被鲜血濡湿。男人?眉头微皱着,看上去是似些痛苦。 见状,送药人?“扑通”一声再跪地,再也隐瞒不下去。 “公主,公主……草民有罪,草民该死。草民、草民……” “草民喂公子……服下了断子之药!” 卫嫱瞪大了双眼。 这话?语太过于惊世骇俗,着实令她万万未曾想到。惊愕过后,她并未上前扶住李彻,反倒是一脸不解的看着身前呕血之人?。 他捂着下腹,面色极惨白。 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甚至因?疼痛而暗暗打颤。 她反应过来。 何为断子之药? “便是服下之后,公子虽行床事与常人?无异,可再不能致使他人?怀孕生子。” “李彻,你……” 卫嫱震惊。 “你疯了!” ——你真是个疯子。 ——这样的话?他听过无数次。 床榻上,暗室里,风雨飘摇间。 在他砍掉那两根手指时。 唇角的血蜿蜒至下颌,又顺着他的脖颈,如一条妖冶的红蛇。他不顾药效发?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