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小方老师,谢谢你。”
方熙年看着他,摸了摸鼻子,想说这真犯不着,他也没做什么,但想想又回过味来,发觉这事儿其实是他犯不着,人家也没做什么……
暖色昏黄。
“那什么……我听说孙长宇放出来了啊?”
“真成,有钱人就是一手遮天哈。”
“那孙子来医院了吗?他这回栽这么大个跟头,多半得来找秦淼算账……”
出了医院,方熙年开始没话找话,嘴碎得跟菜市口卖菜的大叔一样。
薄邵天好笑地扫了他一眼,“你倒是热心肠。”
又幽幽叹道:“都说这各家自扫门前雪,谁怜他人瓦上霜。但小方老师不一样。”
小方老师是热心肠,烂好人,对谁都热络。
除了他。
方熙年一愣,撇了撇嘴脱口而出说:“你还好意思说我。”
这么多年秦淼打着他的名头,吹什么白月光云云,说白了还不是想拿薄邵天当个后盾。这漫天的通稿方熙年不信薄邵天一点没看见。是看见了,但还是默许了。
就像秦淼自个儿发微博说的,薄邵天人也挺好。
只不过这人的好跟方熙年的好,总是不大一样。
“薄邵天。”
“?”
“你妈……前两天还给我打电话了。”
薄邵天扬眉,不动声色地睨向方熙年。
方熙年单手揣在兜里,在这车水马龙的车道旁,叼着根没点的烟,吊儿郎当地跟这人说。
“她说你要是再欺负我,就让我跟她说。”
“她来收拾你。”
“……”
薄邵天失笑,这多大的人了,还告家长。
但或许那天暮色太浓稠,他看着这人,到底没这么说。
“我哪敢欺负你。”
“你是祖宗。”
薄邵天这次倒挺安分的,把方熙年送到楼下后就没动静了,让他自己上去。
方熙年狐疑地盯了他一眼,见薄邵天含笑朝他扫来,薄唇轻启仿佛要说什么——
啪!
方熙年松开安全带,麻溜地从那辆迈巴赫钻了出去。
外头的风雪很大。
方熙年一回屋就脱了外套,一头钻进了被窝里,过了一会,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趴到窗外上往外看。
楼下,路灯昏黄。
刚刚送他回来那辆迈巴赫,此时还稳稳当当地停在原地,仿佛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样似曾相识的情景,总让方熙年回想起当初薄邵天向他发出结婚邀请的时候。
那时候这人怎么说来着?
他说,小方老师,你要不要考虑跟我结婚?
反正你妈那边也想你有个人照顾,我呢?我也到了年纪了。
又说,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你同意,就下楼来,不同意……
那么今晚过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这话就当他薄邵天没说话。
那天也下了场大雪。
方熙年也这么趴在窗台上,一瞬不瞬地望着路灯下薄邵天停着的那辆车。
看着看着,就看到那车忽然亮起了灯,像是要走了——
方熙年那时心头一紧,连鞋都忘了穿,跳下床去一路跑了下楼。
楼下,薄邵天早已为他打开了门。
请君入瓮。
方熙年一头扎进这人怀里,大雪的天里,万籁寂静,只有二人的心跳声在这个雪夜咚咚作响。
方熙年脸红透了,又生怕被这人看见笑话,于是将人抱得更紧,脸也深深地埋进他胸膛里,瓮声瓮气地开口:“薄邵天,你将来要是敢欺负我,我……我……”
我了个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方熙年是纸老虎,耍不了什么狠。
薄邵天看出来了,哑然失笑,索性把这人按在后座上亲,“怎么下来这么急?鞋都不穿。”
又问他:“冷不冷?嗯?”
一面用大衣裹着他,一面又捏着人后脖颈霸道强势地亲他。
方熙年没接过吻,被亲得喘不过来气,眼睛也红红的,像是要被这人亲哭了,伸手刚推了这人一把,就被他攥住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
封闭的车厢里,方熙年看到这人眼角染着情|欲,勾起薄唇看着他笑,说话时气息又热又乱:“……怎么办,现在就想把你办了。”
方熙年哪儿听得了这个?
耳根子都红得要滴血了。
“小方老师,问你件事。”
“嗯?”
“你之前见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