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眼皮子,看到这泄了一地的残阳,忽然就有种世界末日的错觉。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扯了扯嘴皮,刚想笑一下,就看到薄邵天从屋外走了进来。
卧室里开着暖气,薄邵天穿着一件居家的毛衣,袖子挽到臂弯处,露出精壮的半截手臂,像是刚在厨房做什么东西。
方熙年眯起眼笑了笑,“这哪儿啊。”
“……家。”
“你家还挺多的。”
二人一时间又是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方熙年听到薄邵天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步步地朝他走来。
走到他床边的位置,薄邵天缓缓蹲了下来。
方熙年低眼看着他,想说这人又要搞什么名堂,就感觉手背上一热。
薄邵天虚虚地握住了他的手。
“方熙年,我有话跟你说。”
……
其实像这么正经谈话,他们结婚三年来也没发生过几次。连离婚那天都没有。
所以这会被这人直直地盯着,方熙年还莫名有点不自在。
想抽回自己的手。
尝试了一下,这人反倒握得更紧了。
像什么本能反应一样。
“……方熙年。”
薄邵天喉结滚了滚。这人做人做事一向都是从容的自负的,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几件让他拿不准的人或事,这会却莫名地感到心慌,不想直视方熙年的眼睛。
沉默了好半晌。
薄邵天终于继续说:“我这个人……”
“有很多问题。”
“傲慢,自负,自以为是,大多时候,不会考虑别人的感觉。”
“我们结婚这三年里,我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他有很多,本可以做更好,却没有做到的地方。而那些,方熙年都宽恕了他,又或者说,也不再在意了。
“……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对不起。”
残阳静静地房间里流淌。
方熙年迎着日光眯起眼,没由来的笑了笑,说真的,跟这人处了三年了,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
“干嘛啊,吃错药啦?”
方熙年笑,心说这人别不是把他的药给吃了吧,只是转念想想又觉得这事不大可能。
这人知道什么啊?这人什么都不知道。
“成啊,那你自个儿说说吧,你都哪儿错了。”
“……很多。”
薄邵天喉结滚了滚,他想用力抓紧方熙年的手,却发现此时此刻,他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该怎么办呢?他也不抓住他。
“很多时候,我应该对你更关心一些的。”
“我们结婚以来,我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好好陪过你。”
“……包括秦淼的事。我应该跟你解释的。”
方熙年看着他,笑,“不是……我也没误会。”
“但我也应该跟你说。”
在方熙年因为他承受那些非议的时候。
在方熙年因为他被人评头论足的时候。
他早就应该站出来的。
他们结婚了,他们是家人啊。
……他们是家人,可是他没有好好照顾过他,也没有好好跟他说一句爱他。
夕阳静静地在卧室里流淌。
方熙年看着这个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忽然感觉有些陌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解离,反正这大段时间他也总发生这样的情况。
“秦淼……应该对你有过点意思吧?”
“嗯。他很上进。他不想过那种苦日子。”
薄邵天终于坦诚道。
“那你呢?”
“我……不喜欢太上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