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这次谢景珩没有回答,没什么力气地回握了下他的手,江浔便继续低声开口,“我不应该自作主张处置你的事情,也不应该吵了架就走。”
“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别推开我,多信我一点,可以吗?”
江浔说到最后声音也有些发颤:“谢景珩,对不起,我爱你,我们和好吧,求你了……”
谢景珩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抬头看他,透亮的瞳仁在昏暗的屋子里格外澄澈,像是没理解他的话。
江浔吻了下他的额头,低声重复了一遍:“谢景珩,我爱你。”
尾音刚落,谢景珩的心率检测仪“哔——”地开始报警。
江浔没想到刺激这么大,慌乱地去看怀里的人,轻揉他胸口没伤的一侧,想让他平稳住情绪,“别激动,深呼吸,不用着急,慢慢吸气……”
谢景珩喘得短而急促,心跳也乱得厉害。
江浔揽住他身子不敢动,单手帮他扣上呼吸机,转身想按床头的呼叫铃,被谢景珩又一次拉住手腕。
谢景珩用口型说“没事”,屏幕上的心跳还是乱的厉害,好在心率检测仪已经停止警报。
江浔不放心,又不想违背谢景珩的意思,尽管谢景珩只是手拉着他,可他全身上下也只有手能动了。
江浔没讲话,重新把他抱紧一点,只是蹙着眉担忧地看着他,谢景珩也睁大眼睛看他。
看着看着,谢景珩睫毛一垂,晶莹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滑到呼吸罩边缘。
江浔慌乱地用手擦掉,可谢景珩的眼泪像碎掉的冰珠子,不断线。
江浔一下子更慌了。
这三年,谢景珩什么时候都没哭过。
可短短几天,这次他第二次见谢景珩哭了,上次是他把一身血的谢景珩抱出来,谢景珩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
“对不起,受委屈了是不是?别哭……”
“我错了,等不难受了再骂我。”
“不用抓着我,我一直都在不会走的,别着急,哭多了心脏不舒服对不对?”
“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这样了,别难过了好不好……”
江浔一边瞟着数据乱飞的心率检测仪,一边胡乱地道歉,一句句哄着。
过了一会儿,谢景珩自己抹了把眼泪,眼眶还是红的,睫毛也被泪打湿。
但好歹,泪止住了,心率低回来了。
他抬手拽了下呼吸罩,没拽动,便轻轻敲了敲罩子,示意江浔帮他摘了。
江浔确认了几次他没事,才敢把呼吸罩取下。
谢景珩的脸上被面罩勒出浅浅的红痕,他心疼地按了按,这一按不得了,开了闸一样,谢景珩泪珠子又成串掉下来。
江浔把人按在怀里,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哄,“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哪句话说错了你这么伤心,告诉我行不行……嗯?”
江浔压根儿没说什么,但是他莫名感到委屈,委屈是仅限于孩童视角的产物,成年人受到不应有的待遇,要么认栽、要么报复回去,可这种情绪在面对江浔时反复出现。
他就是委屈,委屈得不行。
谢景珩执拗地把脑袋抬起来,流泪的眼睛看着他,他鼻尖发红,趁得那双眼睛愈发漆黑明亮,“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哪里爱我了?为什么我让你走你就走了,我说分手你就相信……”
谢景珩声音都是哭腔,胸口不停起伏着,控诉的话却一句不停,“你回来干什么啊?回来跟我签的什么狗屁协议,什么都是你的,你什么都能干,你想住我家就住我家,凭什么啊……”
江浔捧着他的脸,吻掉他的眼泪,只是不停地说对不起。
“江浔你知道吗……车祸醒过来的时候,我怕的要死了,可是连死都死不了。”
“腰下面都感觉没了一样你知道吗,我连坐都坐不起来,躺了一个多月,上厕所都要护工帮忙,我那时候觉得幸好你走了,你要是留下了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啊……”
“复健的时候下半身也根本没感觉,医生却还要我动,我连上轮椅都学了好久,摔的不疼,但是心里好难受……”
“我有时候觉得,觉得活下来的如果是哥哥就好了,活着太累,那……还是不要了,我不想让他那么累。”
“美国一去两年,拿的都是我的钱,我说分手你就一点都不联系了,波士顿不通信号吗?车祸的新闻那么多你看不见吗,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回国一见面就谢总谢总地叫我,我都残废成这样了,你就没想过当面问问我,就知道拿协议压我,仗着我站不起来,想抱我就抱我,你凭什么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