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嗷嗷待哺哭的更厉害了,王婆子气的狠了,直
接扑去床上抓琴娘。她一把拉过瘦弱的琴娘,就要当着安素雪的面脱她衣服让其喂奶。
琴娘不肯,她的哭声和幼儿的哭声混杂,一片混乱。
丈夫上前阻拦,求着母亲离开,王婆子骂骂咧咧,安素雪也温声劝:“我正好给孩子也检查一番,需要用热水和毛巾。”
王婆子终于离开了,屋里清净不少,琴娘默默爬起来,整理好衣襟,继续缩在角落里,稚童还在哭泣,她却低垂着脑袋,看都不看一眼。
丈夫问安素雪:“大夫,琴娘是怎么了?她是不是病了?”
“她这样多久了?”
“打从孩子降生后就是如此,刚开始只是不愿意喂奶,后来越发严重。”
他觉得妻子病了,可母亲说琴娘娇气矫情,不肯让她看大夫,丈夫不忍妻子受难,偷偷请来了安素雪,一会等大夫走后,他肯定要落埋怨。
安素雪还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于是说给她看诊。坐在床边后,安素雪抬头对他道:“不如你先去外面等?”
丈夫点点头,抱着孩子走了。
屋里安静不少,琴娘肉眼可见的放松,安素雪先是柔声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才上手给她诊脉检查。
果然,褥疮差不多好了,脉象看也没多大问题,但她一直在默默垂泪。
“哪里不舒服,琴娘,和我说说好吗?”
和王婆子相比,安素雪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一样温柔。琴娘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安素雪继续鼓励她:“别怕,我是大夫,只要你和我说,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你。”
“安大夫,我……”
琴娘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甚至说不出口。
药箱里有给小竹子买的松子糖,安素雪拿出来一块给她,琴娘摇头不要,说道:“我还要给孩子喂奶,娘说除了饭菜,其他东西都不能吃。”
“能吃,我是大夫,我说能吃就能吃。”
眼睛盯着松子糖,好一会琴娘才拿过来,放在嘴边舔了一口。甜意散开,琴娘又哭了,她自己甚至都没察觉到掉眼泪,待泪水划进嘴里,她才后知后觉,忙砖头擦拭,生怕安大夫像是婆母一样厌弃她。
安素雪继续温声与她说话,日落西山,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散后,安素雪才从房里出来。
“怎么样了?”
外面站着丈夫,急忙询问。
安素雪问他:“孩子呢?”
“我娘抱去隔壁了,邻居也刚生产,奶水充足,便请她帮忙喂孩子。”
怪不得院子里方才一直那么安静。
“琴娘睡着了,你一会做点她爱吃的东西,不要鸡汤,也不要白粥,更不要鸡蛋。”
“可坐月子就要吃这些。”
“她没怀孕之前喜欢吃什么?”
“喜欢吃姜炒肉,加胡椒粉的羊汤,还有……”
一口气念了好几个菜品,全是辣口。安素雪道:“偶尔吃一顿没关系的,你先让她吃一些,心情才会好。她身体没什么问题,我猜测大概是心理不舒坦,脉象上看胃脾虚弱,再这样下去抑郁成疾,所以尽量让她感到舒适和愉悦是头等大事。”
丈夫连连点头,准备趁着母亲回来前给妻子买吃食,安素雪又温声嘱咐了一些事情,丈夫一一记下,然后问诊费几何。
“她褥疮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膏药够涂,也不用开方子,所以你给我上门看诊的三文钱就好。”
“天色晚了,我送安大夫回去吧。”
“不用,你不是还要去给琴娘买吃食吗,快去吧,一会天色晚了铺子都关门了。”
回去路上,安素雪琢磨琴娘的情况,觉得实在是少见。
因为琴娘说,她不想看见孩子,一听见他的哭声会觉得厌烦和难受,她忍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所以整日以泪洗面。
“回去问问娘。”
安杏花生了两个孩子,或许可以告诉她一些事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