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带着哭腔的姑娘做不到骗人,谢骧地位尊贵,不会轻易受伤更不会死,她只知道季飞白死了,曝尸城门处。
手指主动攀附上谢骧的手,安素雪急迫道:“可以放他下来么?求你。”
喜欢的女人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如此这般,心中早就掀起滔天怒意,但谢骧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还提醒她。
“安安,求人可不是这么个求法。”
安素雪自然不会求人,脑子里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要怎么做,她欠身朝他靠近,纤细的手指笨拙的抚上他的脸,歪过头闭眼,朝着他靠近。
她想要做什么,谢骧一清二楚,她如此主动,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但谢骧着实无法打心底感到愉悦,第一次主动的亲吻苦涩的厉害,唇上还染了她为别人而流的眼泪。
像是小鸟啄木,一下下的在他嘴唇上啄过。谢骧睁着清明的眼睛,看见她蹙着眉头。
如此不情愿么?
偏偏,他要她心甘情愿。
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盖在她的颈后,谢骧主动加深这个吻。片刻后觉得不满足,掐着她的细腰将人提起放在腿上。侧坐过来的安素雪只能扶住他的肩膀防止自己掉下去,仰着头,任由谢骧沉迷于其中。
苍白的脸颊有了血色,宛若上好的胭脂,鸦羽似的睫毛轻轻颤动,半响后张开一条缝隙,静静的看着闭眼沉迷的谢骧。
不知过去多久,谢骧睁眼,用指腹擦拭她唇角的水光。声音低哑难耐道:“我答应你。”
……
不止一具尸体被放下来,安素雪被士兵拦住不让她靠近,还劝道:“又臭又脏,姑娘别靠近。”
谢骧在她身边,看见安素雪哭的梨花带雨,他牵过她的手。
“好生安葬。”
“是。”
“谢公子,能否让我送他最后一程?”
不等谢骧说话,他身边的侍卫立刻道:“从马上摔下来血肉模糊难以辨认,姑娘还是别看为好,免得夜里做噩梦。”
“他死在他乡,无法落叶归根,到底相识一场,送他一程。”
谢骧颔首,士兵们便立刻让出一条通道。安素雪迫不及待的走在前面,谢骧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那么多具尸体,脸上血肉模糊有之,脏污覆面有之,总之,根本辨认不出谁是谁。不过安素雪记得季飞白身量比一般人高,她从尸体边上走过,腐臭味熏人,安素雪像是没闻到一样,继续辨认。
最后找到一具符合季飞白身高的尸体,安素雪眼睛发酸,别扭傲娇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了一具放在麻袋上的尸体。
以前总会按压她脑袋的大掌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安素雪哭泣上前,伸手想要去帮他正骨。
“安安,”谢骧伸手拦住了她,“脏。”
“我娘说,人死的时候什么样,入地府时候就是什么样,他手扭成这样怎么过奈何桥,又如何端的了孟婆汤……”
哭的多了,嗓子哑的厉害,安素雪低声叙述,再次伸手去给季飞白正骨。
这次,谢骧没有阻拦。
曝晒几日的尸体早就僵硬的掰不动了,安素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让手骨归位,又拿出帕子耐心的将脏污擦拭干净,手心里的茧厚实,刮的安素雪指腹泛红。
破烂的衣服不用她挽袖子,从肘部开始暴露在空气中,皮肤已经被晒的发硬发干了。上面沾了污血,安素雪便想着总得让他干干净净的离开人世,继续擦拭冰凉的尸体好像因为她的触碰变得有温度,安素雪用手指去拨弄半截衣袖,被衣服覆盖的皮肤一晃而过,这边谢骧已经伸手拦住她。
“好了,我会叫人做,你莫要再亲自动手。”
哭的红肿的眼睛看人都恍惚,安素雪低头看自己的帕子,早就脏的不能用了。
谢骧拉着她后退,朝着士兵点头示意,让他们将这些尸体抬走。
“会按照你的要求下葬,今日天色晚了,回去休息吧。”谢骧转过头吩咐茉莉,“她身上的衣服记得处理。”
沾了晦气,烧了最好。
茉莉打心眼里害怕谢骧,连连点头。
……
这件事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日头底下无新鲜事,很快大家就被朝廷派人来这件事所吸引。
谢骧如今算是归顺朝廷,所以变成宁镇山单一势力与所有人抗争。朝廷派了一队人马,美曰其名为谢骧助力,明眼人都知道,其实是起到监督之意。
几日下来,王仪倒是和朝廷的人打的火热,黄鸿年忧心忡忡,认为朝廷不安好心。
谢骧倒是神色如常,盯着沙盘许久,说了句:“先生,带人推平幽州需要多少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