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二花应承道,老田头今早过来的事儿,她也是知道的,不晓得昨夜傅有良和老田头俩人商量了什么,直至半夜那会儿,才听着傅有良进门的动静,这一进门,往炕头上一倒就打起了鼾声,醒了,才跟她说傅秉渊养猪的事儿,叫她不要跟着掺和,尽管交给老田头去操练便是,这才有了今早上这一出。
叶湑听傅秉渊要去后山,提出要同他一道儿前去,但因着这几日天儿热得很,山上蚊虫又多,傅秉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让叶湑搁家里跟李二花忙活忙活,不用跟着自己四处跑。
——
稍歇了歇后,傅秉渊背上背篓,拿着镰刀和水囊往后山方向去。
这虽说是割猪草,老田头倒也没特指要哪一种,村里常来喂猪用的猪菜,多数是奶浆菜,还有大洋蒿,傅秉渊便直奔这两种去了。
他一路挥舞着镰刀,从山谷的杂草丛中翻找着,烈日炎炎,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前滴落,滑进眼睛里,刺得他睁不开眼,身上的衣衫早汗透了,就这一会儿功夫,已是干了两茬了,好不容易才打满一背篓,傅秉渊顾不上歇歇喘口气,抬腿就往山下走。
老田头将他打来的猪菜从背篓里倒出来,拄着拐棍来回挑拣了挑拣,皱着眉头又把背篓扔了回来,“你这弄了些什么?又是杂草,又是碎树枝子的,这要拌在猪食里,还不得剌破肠子?”
傅秉渊抿了抿嘴,他就知道,老田头绝不会顺顺当当地认下他这个徒弟,这不,就在这挖坑等着他呢。
他耐着性子背上背篓,重新又回了后山,这次吸取了教训,他比头一茬更仔细,可打回来的猪草照旧被老田头嫌弃得一无是处,“这根儿都这么老了,掐都掐不动,猪才不吃呢!”
傅秉渊铁了心要跟着老田头学怎么养猪,故而硬着头皮又跑了第三趟,跟绣花似的挑拣了一背篓合老田头心意的猪草,眼睛都快要给睁瞎了。
这趟回来,老田头脸色才稍稍见好,但嘴上依旧是不饶人,嫌弃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割猪草这样的小事儿都干不好,又叫他明日上山接着割猪草。
夜里,
傅秉渊抱着叶湑好一通黏糊,说道老田头太苛刻,人不咋高,脾气不小,稍稍一不顺着他意,便吹胡子瞪眼的,还闹着要给叶湑看自己肩膀上背背篓磨破的伤。
叶湑翻出李大夫头着前些日子留下的药膏,借着微弱的烛光给傅秉渊抹了抹肩头磨破的伤,出言安慰他道,“老田头脾性虽古怪了些,但到底是干活儿仔细,要不他家养的猪卖得都格外的好哩,你且耐心些,我瞧着老田头此举,也并非是真的在挑剔你,怕是想磨磨你的性子。”
傅秉渊自然也晓得老田头非得在这大热天,折腾他一趟趟上山是图啥,但晓得是一回事儿,真要去做,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谁知道,明日他割了猪草回来,老田头又要使唤他作甚。
果不其然,
第二日,他割了猪草回来后,老田头扔给他一把铁锹,指了指猪圈,
“去,把这猪粪给铲了去。”
第31章
◎你唤我一声「夫君」可好?◎
傅秉渊拄着粪铲站在猪圈外, 迟迟下不了脚,这往上算八百年,他也不能相信自己居然就信了傅老二的邪, 任被老田头使唤着去铲猪粪。
他强忍着掉头就走的冲动,心里一个劲儿地暗示自己,不就是猪粪, 这有什么!即便如此,猪圈里浓浓的粪臭味还是逼得他连连后退,只一小会儿功夫, 便头昏脑涨, 神思恍惚。
老田头打他跟前经过,见他眉头紧锁,死活不往猪圈里走,抱臂说起了风凉话,“这人呐,嘴上说得再好听,吃不得苦, 迈不出那一步,一样没用,我劝你呢, 还是回你爹跟前, 做个享乐的少爷吧, 有钱花着, 不比掏猪粪强多了?”
傅秉渊闭了闭眼, 直觉自己不能在老田头跟前丢了面子, 他拿出身上挂着的手巾掩住鼻息, 硬着头皮踏进了猪圈, 软塌泥泞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头皮发麻,余光中瞥见老田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心一横,下起了铲子。
他将猪粪都铲进架子车上,老田头也没闲着,帮着扶住车辕,二人将猪粪推到了家门前的土坑里埋好,这东西虽说是刺鼻难闻,却是浇地的好肥料,平常农户都留着给地里施肥用,来年这粮食长得又肥沃又水灵。
架子车上的猪粪又湿又沉,傅秉渊光有一身蛮力,却不会推这种两轮车,从猪圈到屋门口短短一小段路,都走的摇摇晃晃,好不容易填埋好,这肩膀又被麻绳磨破了一层油皮去,汗渍浸着,丝丝拉拉地泛着疼。
铲了几车猪粪后,猪圈里空荡起来,受了惊的猪扯着嗓子「哼哼」起来,老田头一棍子甩过去,猪叫得愈发高亢,来来回回不安分地窜动起来,蹭得傅秉渊身上尽数是污泥和猪粪,那股子腐臭味直窜天灵盖。
傅秉渊被呛得眼含热泪,下铲子的动作越发利落,心里只盼着赶紧把这活儿干完,好回家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去,他快被这粪臭味给腌入味了。
这一忙活,就是大半天过去了,把猪圈打扫干净后,傅秉渊累得腰都打了弯儿,掩住鼻息的手巾不知何时也给扯掉的,对这呛人鼻息的味儿已然麻木的他,直起身子锤了锤腰窝的两侧,待缓过来浑身这酸痛劲儿,才扯下围在脖颈间的手巾擦了擦汗,拖拉着沉甸甸的两条腿出了猪圈,顺道给落了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