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孩子,我的好孩子……”
顾老元帅像是卸下了全部心防,大喜又大悲:“活着就好,你还活着就好啊!”
“嗯,爷爷,我还活着。”
雪莱心中酸涩,安抚地拍了拍老人的后背,温柔却有些口笨:“我回来了。”
这是他此生第二次看到爷爷落泪。
第一次是父亲战死后,国葬当天的夜晚,爷爷孤身坐在月色中,望着父亲的遗像饮下最后一碗烈酒,无声垂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顾老元帅有些语无伦次,“你愿意回来,爷爷真的、真的太高兴了。”
听风的死亡,在他心中横亘多年,是一道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的坎。
他后悔过无数次。
午夜辗转,他止不住地想,当年同意孙儿参军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而此时,常年悬在心头的审判之剑终于落下,小惩大诫地给了这颗早已年迈的心脏重重一击后,然后消失了。
顾老元帅泪流难止。
雪莱无声拥紧了爷爷因岁月而单薄衰老许多的身躯,给他一个足以宣泄情绪的港湾。
许久才宽慰似地压低声音,半开玩笑道:“爷爷,莫再哭了,小月亮该要笑话您了。”
笑中带皮,瞬间就消融了时间带来的陌生和隔阂,仿佛还是当年开朗爱笑的少年郎。
顾老元帅刚从情绪中缓过来,闻言手劲不小地拍了下雪莱的后肩,也乐了,笑骂一句:“好你个小子,还开起爷爷玩笑了。”
他粗粗抹* 了一把脸,松手退开半步:“听……”
仿佛嵌在黑发青年脸上的面具,让他话语一顿。
就近才发现,这看似光滑的暗色面具上刻印了有些古怪眼熟的花纹,还带有不少深深的划痕,只是因主人常年佩戴使用而被磨平了。
“……雪莱,”顾老元帅不太自然地换了个称呼,有些欲言又止,“你这些年……”
“听风。”
雪莱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他看着老人泪湿的双眼,偏过头朝望向这边湿润了眼眶的顾听澜微微笑了笑。
在家人们的目光中,抬手,缓慢却坚定地取下了面具。
就像取下了所有见不得人的脏污,走进了光里。
他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罕见的温柔笑容:“爷爷,叫我听风吧。”
顾听澜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反应不能,又惊又喜地失声唤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