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因着太祖皇帝和祖父的交情,咱们父亲打小跟在圣上身后,一起长大。圣上登基后,更是尽心尽力辅佐圣,操劳一生,也算是善终。”
然而,前不久,贾敬才与贾敷深聊过这个话题。贾代化在时,还有这层情分,如今贾代化逝世,人走茶凉,圣上又是多疑的性子,保不齐便是鸟尽弓藏。
这事他们探讨过,如今贾敷再拿出来说……贾敬心中暗忖,觉得贾敷的话还未说完。
于是,他缓缓抬眸,与贾敷专注深邃的目光对上,“哥哥想说什么?”
“阿元。”贾敷深深凝视着贾敬,“你科举高中后,咱们府于京中处境便很微妙。如今去了翰林院,倒是能省了许多事。”
“我不日便要出京,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众多,你嫂子一来要照顾珍儿,二来对外的事情,她到底不方便,剩下的还需你来打理。”
“这是自然。”贾敬点头,接着看向贾敷,示意他接着说。
“只是……”贾敷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哥哥知道你和太子殿下从小一起长大,他待你好,不过眼下,你既然入了官场,有了官身,那么便该和太子殿下避避嫌了。”
“储君的身份,到底太过敏感了些。”
说完,贾敷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贾敬胸前挂着的那枚玉牌,今日萧淮川为贾敬挂上玉牌,贾敷在旁边看了个全程。
那亲近的样儿,让贾敷害怕。
想来在场其他人也都看见了,心中还不知怎么揣测贾敬乃至宁国府和储君的关系。
贾敷又想起圣上赐下的那道圣旨,知道这里面萧淮川定是做了什么,有些头疼,叹了口气,
“这次是咱们府呈了他的情,咱们记着,若是往后有机会,能报答,咱们便报了,但从今日起,你们还是莫要再深交了。”
贾敬一怔,微微垂首,默然,不吭声。
他沉默不言的模样让贾敷更加头疼,他揉了揉额角,苦口婆心道:
“阿元,我晓得这样忽然让你疏远太子殿下,你有些难以接受。”
“他如今对你的心,我也确实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知道你们这些年情同手足,可是,人心难测,他更是那样特殊啊!”
贾敷咬着牙,硬挤出了一句话,“咱们父亲就是前车之鉴!他与圣上当年……”
“如今呢?”
他后面的话没再说,贾敬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甚至那些话还是前不久,贾敬与他所说。
贾敬紧抿着唇,他想要反驳,他想说他和萧淮川的情况,与父亲他们不一样。
可说出来,贾敷会信吗?在他眼中,没什么不同。
贾敬嘴唇蠕动,终究是吐出了一句:“淮哥他……和圣上不一样。”
贾敷听到贾敬对萧淮川的称呼后,直接倒吸一口气,声音不禁拔高,“是!是不一样!”
意识到声音过高后,贾敷又强行压低嗓音,语气微凉,“他还没坐上那个位置!”
他还轮不到和天丰帝比,储君到底不是君。
“他那位置看着稳,可圣上这些年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你难道眼下就要参与夺位不成?”
“有何不可?”在贾敷话音刚落后,贾敬便反问,直接将贾敷问住。
“更何况,什么叫夺?他本就东宫太子,圣上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储君,继位也顺理成章,君命天授,何来的夺?”
贾敬语气冷静淡然,仿佛他不是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可他那双眼,贾敷可以清晰的看见其野心,甚至是……一丝癫狂。
“你、你疯了?”
贾敷不禁瞪大眼睛,瞠目结舌,“阿元,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可是夺嫡!
然而话说到这个份上,贾敬也不想藏着掖着了,直接将话与贾敷说开。
贾敬冷哼一声,“哥,你怕不是忘了,如今的圣上,曾经非、嫡、非、长。”
而天丰帝为何能登上帝位,他父亲贾代化再清楚不过。
贾敷惊的嘴巴大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贾敬深呼吸一口气,“哥,我们如今走到这一步,难道你以为,我们不选,就能躲开吗?”
“且不说圣上本就已经忌惮我们,就说他如今多疑的性子,对各位皇子的态度,便不难发觉,他是故意为之。”
“是,如今他对淮哥的态度是微妙。”贾敬承认天丰帝如今对萧淮川晦涩不明的态度,甚至他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