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究竟不愿什么!”贾敷声色俱厉地吼道,他那话语仿佛化作了一道冰冷坚固的铁链,无情地套在了贾敬的脖颈之上。
这道铁链越收越紧,迫使贾敬不得不抬起头来,与贾敷四目相对。
贾敬紧抿着唇,面色苍白如纸,却一言不发。
“怎么?你还不肯说吗?”
贾敷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只见他一只手死死地扣住大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用力到指尖都已微微泛白。
然而,他脸上却是怒极反笑:“好,你不说,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吧!”
听到这话,贾敬的瞳孔骤然猛地一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好似已经猜到了贾敷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他看到贾敷的嘴唇张张合合,不断地吐露着一个个字。
可是,贾敬却感觉自己仿佛又什么都听不见了,耳畔只有一片嗡嗡作响的杂音。
可贾敬心里明白,贾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道石破天惊的巨雷,以排山倒海之势从他头顶上方直直劈落下来。
“你到底是不愿意去和那位方二姑娘相看,还是根本就不愿意跟任何女子相看?”
贾敷步步紧逼,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贾敬,看透了贾敬埋藏多年的秘密。
“那么,你心中想要相看的那个人,是谁?”
当贾敷把这句话说完之后,堂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沉重压抑。
而此时的贾敬,只觉得耳边好似有滔天巨浪呼啸而来,拼命地往他的耳朵里钻,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兄长怎么会问出这句话!
他是知道了什么?或者……他看见了什么?
刹那间,贾敬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砰!”
贾敬软着身体从椅中滑落,膝盖狠狠地砸在地上。
“阿元!”
第48章
“阿元!”
只听得史云棠一声惊呼, 脸色聚变,连忙迈步准备冲上前去扶贾敬。
贾敷亦是下意识从椅子上弹起,向贾敬伸出手, 就在两人要触碰到贾敬的一刹那,贾敬低吼出声:
“不用扶我!”
他声音嘶哑,好似冬日里干枯的茅草, 锋利到稍有不慎便能割人, 却又脆弱不堪, 仿佛下一秒便会破碎。
贾敬抗拒史云棠和贾敷的接近, 他睁开满是猩红血丝的眼睛,眼中是化不开的惧色,原本白皙的脸庞如今白的近乎透明, 没有一丝血色。
膝盖猛然砸地所带来的剧烈疼痛, 使得贾敬刚刚因惊恐而恍若出窍的心神瞬间归位。
疼痛钻心刺骨,贾敬疼得身体都止不住地发颤,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倔强地挪动着膝盖, 将自己方才跌落的姿势挪成了标准的跪姿,面朝着贾敷与史云棠的方向, 艰难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不让自己倒下。
贾敬低垂着头, 沉默不语。
这么一副姿态, 像是默认一般, 让贾敷经不住腿一软, 后退了一步。
贾敷手用力撑在桌沿, 瞪大着眼睛, 颤颤巍巍道:“你……这是何意?”
方才逼问贾敬的是他, 现如今真相仅隔着一层纱,贾敷却想要装作看不见,看不明白。
贾敷觉得,贾敬总是不愿与人相看,当他是玩心重。
今日萧淮川入府,消息自然传入贾敷耳中。念及贾敬抗拒成婚的态度,贾敷心中不禁思忖:若能得萧淮川相助劝解,或许贾敬会有所改变。
贾敷想法一经冒出,便立刻抬步,想去撺掇萧淮川。
可谁知,当贾敷行至贾敬所居院落时,眼前所见之景,着实令他心惊。
若是贾敬与萧淮川仅为寻常嬉戏打闹,贾敷或许并不以为意,毕竟二人关系素来亲密,此点他心知肚明。
而贾敷看见了什么?贾敬与萧淮川二人几近贴身而立,入眼的亲昵暧昧之态,场面太过怪异,令贾敷心中莫名。
起初,贾敷尚且还想自我宽慰,是自己过于敏感多想了,亦或者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也说不定,直到他瞥见贾敬望向萧淮川的眼神,
贾敬自己这位当局者或许不知,可贾敷于旁观处,将贾敬眼里难掩的露骨欲望及炽热看个分明,眼中情愫呼之欲出。
如此目光,任谁目睹皆会觉得非同一般,贾敷的心霎时便沉到了谷底。
须臾之间,贾敷先是惊愕交加,难以置信,紧跟着便是恐慌和怒意,贾敬怎么会对萧淮川有这样隐晦的心思?
他怎么能有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