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的声音里透露着微不可察的颤意,这是只有他自己才知晓的紧张。
屋内空气微凝,屋外雨点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棂。
亦如贾敬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忽的,贾敬眼前一暗。
是凉风吹进,吹灭了屋内两盏烛灯。
贾敬试图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那人影。
下一瞬,温热气息伴着贾敬熟悉的清冷松香扑面袭来,贾敬呼吸微微一滞。
“阿元想听什么?”
萧淮川放于贾敬后脖颈处的手,稍稍一捏。
酥麻之感瞬间窜上,贾敬下意识仰起头,身子颤颤。
萧淮川的拇指狠狠搓过贾敬的后颈。
“唔……”贾敬唇齿间忍不住溢出一道闷哼声,黑暗中隐着的脸上瞬间染上羞意,他下意识咬紧了唇瓣,将未溢出的声音堵在口中。
“呵。”一声轻笑在贾敬耳边响起,温湿的气息吐在贾敬的耳垂之上,惹来一片痒意。
贾敬偏了偏脑袋,抖着声音,“你做什么?”
“做什么?”萧淮川声音低沉喑哑,“阿元还不知道吧。”
“刚刚就在这里,”萧淮川手指抵住贾敬颈后碾着,“有一抹胭脂红印。”
贾敬闻言,口微微张着,脸上难得有些茫然。
什么胭脂红印?
稍稍一想,贾敬就知是怎么一回事。
水月唱戏虽不扮上全妆,可口脂是涂抹上了,许是与他演戏时,不慎蹭上。
就这想事的功夫,萧淮川见贾敬不语,眼眸眯起,贴着贾敬后颈的指腹顺着脊梁而下,贾敬的身子不由得颤颤,酥麻及痒意瞬间遍布全身,呼吸随即骤乱。
“那胭脂红印,刺眼的很。”
黑暗中,贾敬看不见萧淮川染上占有和妒意的眼眸。
“那、那就是个意外,不小心蹭、蹭上的。”贾敬结巴着解释。
萧淮川向前,下颌抵着贾敬的肩头。
“阿元说不喜女郎,那么是真的对那戏子动了心?”萧淮川低声诉诉,似情人呢喃。
或是喜欢别的人?
王孙公子里,有谁和阿元走得近?
薛阁老的那位孙子,金科状元?还是阿元称兄道弟的那位宋子虚?亦或是……
他越想,眼中妒意就愈发浓郁,心中也更是酸涩,仿佛倒了一老坛的陈醋。
萧淮川偏头间,微露的犬齿就贴着那微微起伏的雪白颈边,仿佛下一瞬就会叼断面前这修长脖颈。
贾敬感觉到脖颈处覆上了一抹微凉,心慌使得他眼眸晃动。
是萧淮川的唇!
轻微的喘息声贴着贾敬的颈侧,贾敬的脖颈此时不受控制地火热一片,更觉那贴着的唇清凉诱惑。
鼻尖萦绕着他抗拒不了的清冷松香。
若是可以,他愿一直沉迷……
“轰隆!”
一声惊雷乍响,屋外雨下得更猛,猎猎凉风吹进,贾敬一个激灵。
贾敬闭了闭眼,稍稳心神,手向后,一把握住萧淮川滑至腰际的手腕,将那只烙得他浑身战栗的大掌带离。
“不,我不喜欢他。”
贾敬声音较先前也定了许多,认真且郑重。
“那你喜欢谁?”萧淮川自己都可能未发现,他言语中的焦急。
贾敬于黑夜中,缓缓勾起了唇。
第100章
该说不说, 萧淮川熟悉贾敬,而贾敬也熟悉萧淮川,旁人难以企及。
只刚刚萧淮川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虽未直白袒露,也足以让贾敬明白其中深意,如愿知晓了萧淮川的心思。
正如贾敬前些日子与史云棠谈及的那般, 萧淮川对他的情谊绝不浅薄。多年相伴, 萧淮川早已习惯了对贾敬好, 点点滴滴, 深入脊髓。
贾敬以为,若是没有什么特殊契机,萧淮川或许会一直不曾察觉。
因此, 他心底的不甘, 才诱发了这次春风楼之事。
萧淮川流露出的失态和紧张,都令贾敬明悟、惊喜。
贾敬紧紧擒着萧淮川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在其腕上轻轻摩挲。黑暗中,贾敬看不清萧淮川的面容, 却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刚刚那一举动, 令萧淮川手臂猛地往回缩了一下。
其手腕处的筋骨瞬间变成一张被拉紧的弓弦, 绷得笔直。若不是贾敬紧紧攥着, 萧淮川已然收回了手臂。
原来, 往日里冷静自持、镇定自若的萧淮川也会紧张。
想到这里, 贾敬原本就扬着的笑意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