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薛宝钗猛地站起,快步走去,语气里掩不住的惊慌,“可有伤着哪里了!”
“我皮糙肉厚的,没事,”薛蟠憨憨地笑了笑,见薛宝钗情急之下就要来扯他的袖子,赶忙把手背到身后去,“真没事,你放心吧!”
“哥哥好歹练了那么长时间武呢!就这样的棍子,再来十根都打不死我!”
薛宝钗定定地看他,见薛蟠还有心情说笑,这才慢慢地松了口气,“都多大个人了,嘴上也没个忌讳的!”
“外甥儿,你没事吧!”贾政见棍子没打到孽子反倒伤了外甥,顿时愧疚难安,赶忙丢了拐杖道歉。
见薛蟠无事,贾政心底松了口气,左顾右盼又想捡起拐杖收拾人,还没动手,就被王夫人重重地推倒了。
“好你个没良心的!”
王夫人拦在贾宝玉面前,哭得狼狈,“这是你孩儿,血肉相连的孩儿!珠儿走了,我就他一个命根子,你若是要打死他,不若连我一块打死算了!”
“娘,娘。”贾宝玉这才从变故里回神,吓得死死拉住王夫人衣裳,哭着喊娘。
“够了!”贾母也气得浑身疼,“你纵是要教孩子,也没有这般下死手的样子!宝玉能犯下今日之错,你这个当爹的当属首罪!”
“哼!”被母亲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贾政这才收敛,怒气冲冲地走到位置上坐下。
“这场面真是狼藉,”江知渺悄无声息地蹭到薛宝钗旁边,好笑地开口,“二老爷平日里若是多管管他,哪里还至于在这演上一出午门训子。”
薛宝钗心底赞同,但仔细想想自家早年疏于管教哥哥,养得薛蟠无法无天,和贾政有何区别。
眼下她是公主侍读,身份贵重。哥哥也被管得很好,虽憨傻了些但到底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母亲也可以整日快快乐乐地与夫人们玩乐。
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呢,薛宝钗忍不住看了眼江知渺。
那人对她一贯细心,见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早早就闭了嘴看戏,却在薛宝钗视线移动时第一时间回到她身上。
“怎么了?”江知渺问。
“没什么,”薛宝钗被惊得回神,有些狼狈地避过头去,不敢看那双盈盈着笑意地桃花眼,“只是在想迎春的婚事。”
“这样啊,”江知渺又笑,“别担心,我都准备好了。”
也是这时,贾赦被几个小厮搀着,带着一身脂粉酒气姗姗来迟,进门落座时甚至踉跄两下,半响才坐定。
江知渺简直不忍直视。
“你瞧瞧你这样子。”看着他,贾母只觉得自己脑袋更疼了,林黛玉看着这两个舅舅的嘴脸,一时间心底发寒,只痛惜地握紧了贾母的手。
贾母心底一软,拍了拍外孙女的手背,才看着众人开口,“人都到了,那咱们就来说说,迎春的嫁还是不嫁。”
“不嫁,绝对不能嫁!”
贾政头摇得像拨浪鼓,狠狠地瞪了两眼贾宝玉,“因这孽子的缘故,那刘玮起了那般歪心思。眼下两家隔得远远地还好,若是一朝成了亲戚闹出什么丑闻,丢的可是咱们贾家的脸!”
“呵,”贾赦这时却像清醒了,冷冷地朝着贾政笑,“三品参将家的嫡长子
,多么好的婚事啊,就因为你儿子给搅黄了。”
“现在你嚷得最大声,早些时候哪去了?也是,我贾赦本就不如你,我女儿自然也不如你儿子金贵。”
“说得好像他多在意二姑娘似的。”江知渺又吐槽一声,眼神里藏不住的讥讽,薛宝钗听见了,悄无声息地拐了拐他示意闭嘴。
“你这话什么意思!”贾政怒气冲天,忍不住瞪着贾赦吼。
“你说我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喽,”贾赦耸耸肩,没骨头一样歪倒在椅背上,半点没有大家教养出来的仪态。
“总归我的话不重要,至于二姑娘,”他瞥了眼神情怯懦的女儿,“全凭母亲做主。”
贾母:“…………”
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孽债,都是孽债啊!
“迎春不能嫁,”贾母到底一锤定音,“我们贾家再落魄,也还没到推女孩儿去火坑里的道理,今儿他觉得宝琴的诗好时时送礼,明日又喜欢上惜春的画,难道都要依着他不成。”